闫遙眉峰微斂,沉下眼角,便要離去。
他想要對方記不到今晚的事有太多的手段了。
然而那警惕的少年眉眼竟是又漸漸柔和下來,他若有所思地道:“早年聽人說過每個人會有自己的守護靈,你總歸不是我的守護靈吧。”
闫遙神色疏離,語氣聽不出情緒變化,“守護靈。”
“嗯哼。”蕭瑜坐于榻上,就視線上處于下位,但他面容矜貴,就連說話也透着權貴子弟的高高在上,“莫非你是個不太聰明的守護靈,連自己是什麼也不知曉?”
蕭瑜以手支頭,面上多了一點苦惱,“本少自然是值得擁有最好的,但若你是本少的守護靈,就算笨一點也無礙,本少親自罩着你,芷蘭說過總歸要對自己人寬容一點。”
“你隻有煉氣九層。”闫遙陳述事實。
練氣九層,想要罩人談何容易。
蕭瑜輕“嘶”一聲,不太滿意:“你這算哪門子的守護靈,還敢瞧不起我,我隻是懶得修煉罷了。”
似是信了對方就是自己的守護靈,蕭瑜說話并沒有與旁人說話時那般滿滿都是攻擊性,他甚至稱得上寬容。
“如何猜測本尊便是你的守護靈,也許本尊是來殺你的。”
低沉的聲音清冷寡淡,又夾雜着絲絲縷縷的冰雪氣息。
蕭瑜眼尾微微上挑,笑了。
他起身靠近某位仙尊,用手溫柔拂過對方冷寒的眼眸,柔聲道:“你剛剛是在給我撚被子吧,不是守護靈幹嘛會在意我會不會染上風寒,若是殺我我想你也不用現在說出來了。”
他那雙勾人的桃花眼輕輕眯起,輕笑,“那你是我的守護靈嗎?”
“不是。”
蕭瑜眉眼笑意不減,“那你是什麼?”
“山野精怪。”
蕭瑜沒忍住再次笑了,誰會覺得闫遙這樣面容冷寒,五官猶如冰雕的人會是山野精怪。
“你若真是山野精怪,那可真難蠱惑到修士,别害羞嘛,我知道你們守護靈是很不想被人瞧見的。”蕭瑜就如同想到了什麼,眼含笑意地問道,“你要不要看我的劍啊!”
闫遙是個劍修,他并沒有拒絕這個請求,颔首道:“可。”
蕭瑜取出了那把劍,那是一把華麗至極的劍,劍柄的上方鑲嵌着一顆極為漂亮的紅寶石,就連劍鞘上都鑲嵌着無數細閃碎晶,乍一看這是一把公子哥們都會喜歡的劍,華而不實,可闫遙的眼力哪是尋常人能比拟的,隻一眼,他就瞧出這是一把采用無數珍貴材料打造的神兵利器,紅寶石也不僅僅隻是裝飾,而是一顆蘊含強大靈力的聚靈石。
隻是将這通體漆黑,華麗古樸的劍拿出,闫遙便感受到了這把劍暗藏的鋒芒。
“好劍。”
蕭瑜眼睛都亮了亮,那是一種自己心愛之處被人贊揚後的得意,“你還是很有眼光嘛,這是逐影,我的愛劍,當初為了打造它可花了些心思。”
“它配得上。”
蕭瑜眉眼微彎,“既然看了劍,那要不要再看看我的劍法。”
蕭瑜從進入論仙宗後不是借用傀儡的力量,就是借用符箓的力量,他本人壓根就沒展示半點他會用劍的信息。
“好。”
蕭瑜仍然是在笑,不過這次笑裡面多了一點别的東西。
披上外袍,長劍出竅,寒芒閃現,極薄的劍身上流淌着沁涼的寒。
少年握劍的動作熟練至極,沒有一絲的滞澀,長劍在他手中仿佛活了過來一般,室内狹小,旁人更能感受到那種無法言說的淩厲劍氣,可那劍氣實在太微弱了,全憑着劍意強行驅動,十招不到蕭瑜手腕無力,長劍掉落,而他本人也陷入一聲又一聲,想要止住,但壓根止不住的咳嗽之中。
許久過後,那撕心裂肺的咳嗽才堪堪止住。
蕭瑜面上是呼吸不暢帶出的潮紅,他揉了揉眉心,“希望沒吓到你,咳……先天不足罷了,别看我這麼狼狽,其實想要解決也簡單得很,你可曾聽說過一種可換取他人靈根的秘法。”
“聽過。”闫遙裹着冰霜的聲音不辨喜怒。
蕭瑜輕笑,“我想要成為天才便隻需要換取他人的靈根即可,可旁人的靈根太髒了,我不喜歡。”
所以他甯願當一個他人眼中的廢材。
闫遙原本冷漠的眼底,似有溫度緩緩彌漫開來。
蕭瑜唇邊笑意不變,一絲興味隐藏在笑意之中。冷漠無情的仙尊可否也會動容,一個驕傲自大的人明明隻需要換個靈根便可成為天才,卻因不忍心他人因失去靈根而死,甘願平凡,這樣的人怎麼會與魔修有關呢?
“盡管沒有厲害的靈根,你依舊優秀。夜涼,早些時候休息。”闫遙冰冷的語調似也随着昏黃的燭火溫柔了兩分。
寒玉一般的人來得匆匆,去的同樣匆匆,連帶着神識也收得幹幹淨淨,徒留桌上的極品丹藥。
脆弱的少年人舒展身體,他随意坐在窗邊桌案之上,打開其中一個瓶子,沁人肺腑的藥香彌漫在整個室内,極品丹藥。
他低低笑着,接過無聲無息出現在身後的侍女送至身旁的美酒,血紅的酒液在琉璃杯中輕輕搖晃,蕩起好看的漣漪。
守護靈,騙小孩的東西罷了,可有人竟還當真起了守護靈。
他慢條斯理地道:“青,正道修士還是頗有幾分可愛不是。”
青衣侍女腦袋微垂,恭敬道:“若他當真懷疑尊主,尊主可盡快尋得解決走火入魔之法,離開此地。”
“動作太大不就惹人關注了嗎?藏書閣隻要成為内門弟子不就想去便能輕易去,再則想要本座命的人可不少,有時最危險的地方也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蕭瑜手中酒液入喉,血紅酒漬為其唇上再添嫣紅。
另一紅衣女子詢問:“那尊主是覺得正道修士可愛,還是我等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