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繃的神經在這一刻終于放松了下來。
“——蒼月小姐比預計時間還早了一刻鐘。”身旁一道含笑的聲音穿過她的耳膜。
蒼月猛地擡頭,看見了安室透。他已經洗掉易容恢複原本的面貌,此刻正倚靠在一輛車上,抱臂笑看着她。
“你這車又是從哪裡來的?”
“當然是租的。”
“正好,幫我把這孩子…”蒼月把沉沉睡着的少年用力拖了出來,驟然卸力,她舒出一口氣,“還給他父母。”
她從沒見過工藤新一臉色僵白宛如死屍的樣子,也不願意承認這是工藤新一。
安室透蹲下來探了探他的脖頸,被那極低的溫度冰得縮了縮手指,搖了搖頭,“他的死,不是你的錯。”
“當然,是那些自诩上帝的人的錯。”蒼月凝視着河對岸像是在跳躍的燈光,“這一仗,我們沒有赢。”
“這已經是很好的結果了,警方找到了那份文件,現在正趕往文件上标注的地點。這座城市——起碼今晚會是平靜的。”
蒼月的目光再次看向地上的少年。
安室見狀打斷她:“不要再多想,我已經趕在警方之前看過文件,現在,要不要行動起來?”
“做什麼?”
“拆炸.彈。像是流星墜落在這個城市後形成的上千個寶藏,我們親手把它們一個個拔除,不覺得刺激嗎?”
正當她詫異時,他已經把屍體扛進後備箱,然後親自打開後座的車門:
“小姐,請。”
“怎麼敢再次勞煩波本大人當司機?”這麼說着,她彎腰坐進車子。
安室笑吟吟上車,關上駕駛室車門的一瞬間,車内的氣氛陡然一變。
他默不作聲地發動引擎,臉色也逐漸凝重起來。窗外的夜色開始移動,零碎的光時不時掠過兩人的臉龐。
“怎麼樣,成功了嗎?”
蒼月從車窗外的某幅畫面中收回目光,對他微微一笑,“當然。”
…
此行的主要目的,其實根本不是科爾曼,而是琴酒。
——沒錯,他們早就知道琴酒會提前埋伏在那裡,所做的一連串舉動,都是為了引他上鈎。
這三天裡,他們并非被動地等待追悼會那天的到來,而是趁機調查了老查理斯的生平過往,從蛛絲馬迹中找到出了「雪之國」。
就像它的名字一樣,四四方方,冰天雪地,裡面的居民全部是雙目緊閉、面色慘白的年輕男女。
有些居民住在碩大的冰塊裡,他們赤身裸.體,面含微笑;有些居民,被随意放在滿是雪的展架上,就像被鋪在冰上售賣的凍魚凍蝦。
在這裡,他們的青春得以永駐。不僅僅是自己,或許在将來的某一天,他們會成為他人青春的載體。
發現「雪之國」的存在後,這個計劃就在三人的讨論下成型了。
在莊園的酒窖裡,她故意上套假裝暈倒,目的就是為了進入科爾曼的「秘密基地」。
如果把大本鐘的指針撥回一小時以前。
「你這個蠢貨——」
「我看你是被捆久了,眼神的方向都分不清了。」蒼月強行扭轉科爾曼視線的時候,朝安室透做了個手勢。
這個手勢的涵義,是反轉。
他們提前商量過,蒼月會用各種手勢來暗示真正的路線。
方向——反轉。
意識到這一點後,他默不作聲地隐入人群。并在蒼月指點路線時,毫不猶豫地率先出門,帶領衆人往她口中相反的方向走。
事實證明,相信蒼月是對的。
她說向左,實際上應該是向右;說向右,實際上是向左才對。
之所以故意說反,就是為了迷惑當時還藏在棺内的琴酒。同時,也是為了迷惑科爾曼。
科爾曼巴不得所有人都死在機關下,自然不會開口反駁或者糾正。可如果她完全沉默,以琴酒的個性,絕對會起疑。
所以蒼月最後重提“2348”,再次激怒科爾曼,就是為了讓琴酒徹底相信。
出門之後,便是機關的世界。
隻要他踏出一步,地.雷就會立馬爆炸,随後将有飛箭從身前射來。
——而安室透特意搬運、早已在門外等待多時的屍體此時就派上了用場。
“你确定琴酒已經死了嗎?”
“我确定。”蒼月的臉被籠罩在陰影中,神色不明,“不論結果如何,他的死訊都必須傳回組織。”
“沒錯,隻要「琴酒」一死,組織内部就會産生混亂,即便時機短暫,也足夠我們一舉切入它的命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