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熟,但沒什麼印象。
她沉着臉,一句話都沒說,對方撲通一聲跪下,嗓音哽咽:“孩兒知錯,求母親憐憫。”
【問她錯哪兒了】
沉着臉的巨人隻是在等懷中妻子寫字,腹部癢癢的,細軟指尖一筆一劃勾勒,虞以松不動聲色地吸了口氣。
“你錯哪兒了?”
她原封不動按妻子的要求提問。
永樟額頭抵着台面,那把沉肅的嗓音離她極近,她雙腿打顫,鼻尖貼着木質台面呼吸。
呼吸将台面打得濕熱,熱氣籠罩面部,将身體其它部位襯得尤其冰涼。
“我……”
女兒支支吾吾,虞以松心頭驟上疑慮。
她直覺,事情好像并不簡單。
“母親……對不起!!!”
台面上的腦袋又是重重一磕。
避重就輕。
夏晗心中冷嗤。
【繼續逼問】
“說!”
巨人怒吼,永樟眼眶懸着的淚簌簌掉落,心口酸疼,悔不當初。
她明明也是三陸公民啊……是母親的女兒……怎麼淪落到如今的境地。
口袋裡的電話突然嗡聲直響,永樟雙目驚懼突出。
夏晗,還是孔君?
夏晗思索着,準備寫出一串字。
永樟唇瓣顫抖,吐出了幾個難以辨别的音節,虞以松正凝神聽,兜裡的手機響了。
夏晗收回手。
“母親!”虞煙活潑的聲音從聽筒傳出,“我和陸安的同事在抓一名守衛叛徒,名為永樟,身上的衣服沒洗,特别髒,母親您要是出來碰到了,可以請您逮住她嘛?”
巨大手機傳出的聲響震耳。
懸在頭頂的刀終于落下,永樟面如土色,虞以松單手拎起小守衛。
衣服很髒。
“這便是你想讓我原諒的?”虞以松咬着後槽牙,臉色陰沉得幾乎凝出墨。
“母親……”永樟的聲音顫得已經聽不清。
【她欺負我】
巨人眼神突然凝出冰霜,冰封萬裡。
“煙兒,陸安抓回去要怎麼處理永樟?”
“終生監禁,每日鞭刑拷打。”
永樟呼出一口氣,下一瞬,一股來自頭頂和腳底的力量倏地往身體中央壓迫。
脊骨被縱向攆斷,疼痛瞬間侵襲,永樟張口便想痛呼,可聲帶在那一刻也被碾過,她仿佛從三維生物驟降成二維,聲帶無法震動,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虞以松淡淡地看着指腹那一塊“小餅幹”,低聲沖電話那端說了句:“偏殿。”
簡單交代完便挂了電話。
空氣一片靜默,事情已成定局,似乎告一段落,可夏晗知道沒有那麼簡單。
虞以松這活了八千年的老妖精不可能不懷疑。
事情發展遠遠超出夏晗預料,她甚至沒來得及阻止虞以松交出永樟。
心中無比擔憂阿時的安危,呼吸凝重。
“阿晗。”巨人嗓音溫柔得幾乎凝出水,“你是何時被欺負的,可以與我說說麼?”
“大人疑我。”夏晗語氣笃定,竹綠眸子微怔。
虞以松:“抱歉。”
可心中疑慮仍未打消。
阿晗是怎麼知道永樟在哪?甚至還能精确帶路。
答案呼之欲出。
“大人在懷疑我為何知道永樟的行蹤。”
妻子毫不留情地戳破,語氣依舊笃定,虞以松沉默,眼神掙紮。
夏晗仍待在她懷中,兩人都看不清對方臉上的神情。
窗外月光灑落,虞以松行走在回山路上,面色異常蒼白,心中兩股邏輯糾纏。
——阿晗知道永樟的行蹤,隻可能是永樟透露的,她倆是同夥。
——阿晗這段時日經常出門,被欺負亦忍氣吞聲,不讓她幫忙複仇,小聰明腦袋指不定早就有了計劃,今日恰好趁勢而為。
天人交戰之際,虞以松胸口爆發亮光,她想到什麼,趕忙跑進山頂剛建好的火力發電廠,從懷裡掏出爆發出亮光的妻子。
發電廠内布滿精密設備,虞以松穿過防火層,抵達燃料存放的中央區域。
“别害怕,這次我會陪着你。”
刹那間,虞以松抛卻心中糾結,眯着被亮光閃得極不舒服的眼睛,緊緊摟着小妻子。
懷中溫度猛然升高,在溫度驟升的千鈞一發之際,夏晗不知哪兒來的蠻力,推開了虞以松,獨自一人跳着跑進燃料堆。
虞以松不能死。
倒數第二重防火門關上,虞以松焦急地拍打着門:“阿晗!!!”
燃料滋啦啦燃起。
須臾,電力儲存設施滿溢,内網線路充斥着活躍的電流,各宮燈光亮起,宮殿瞬間亮如白晝。
守衛代理隊長阿桐被亮醒,迷迷糊糊敲打銅鐘,聲音響亮:“都睡過頭了!趕緊起床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