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軒才彎起嘴角,嘻嘻笑道:“這道疤又長又醜,但早就結痂了,不疼啦。”
那上翹的尾音以及特意軟下的嗓子給楚留香的心重重一擊,沉甸甸的器官飛速跳動,從手掌和胸膛的連接處迅速回傳,缺少一層掩蓋,将狂跳的心髒撲通撲通袒露給路軒看。
“咦?”路軒眨眨眼,楚留香覺得他笑得乖戾,甚至惡劣,還哪裡有小狗的半點影子?
路軒道:“你的心好像要爆了。”
路軒道:“需要給你找個大夫嗎?”
“砰!!”
路軒望着不慎掀翻桌子還退開十尺的年長者,緩慢地吐息。
“怎麼了?”托着自己的下巴,明知故問。
不過一秒,年長者便把洩露的情緒通通塞回去,微笑道:“在下方才想起白傷秋那邊還有點事沒有解決。”
“真的?”
“真的。”
“那你現在走?”
“我現在走。”
路軒盯了他一會兒,好心地假裝看不見這個人故作鎮定的笑容。
他覺得有趣。
原來直男恐同的反應這麼好玩。
“那再見。”
“......再見。”
月光像一匹冷的緞子,披在楚留香的肩上、發上。
很冷很冷,但不知為何,來到屋外楚留香整個人都要沸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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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是說不清的。
梅無心并不喜歡杭州梅園,這個她從小生活的地方,或者說,有點讨厭。
植被常年光秃秃,财産窮得發指。從她有記憶起,這裡就聚集着一群非人的怪胎,大概算是梅園唯一富有活力的風景線。
日子久了,有時她也說不清自己為了養活梅園而做的一些事,究竟對或不對。
路軒依舊躺在心愛的紫檀木椅上:“你找到這兒來,就為了對我說這些?”
梅無心瞥一眼他:“順便提個醒。”
“上次你殺了柯夜,多少能震懾一些人。隻不過下次來的,恐怕會比柯夜厲害十倍。”
“比如?”
“萬梅山莊,西門吹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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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沒理由殺你,總不可能他也缺錢。”常飛雪停止咀嚼米飯,說道。
華山弟子們禁不住紛紛看她,沒想到這倆人裡會先請求和好的是小雪球。
路軒不甚在意地咬雞腿,他第二天就回了客棧,現在和華山派弟子一道用午飯。
自從沒了食肉額度監管人,他的幸福感每時每秒呈指數上漲。
一旁嶽靈珊臉色蒼白。
“理由......隻一個。小路子是用劍好手。”她喃喃道。
“西門吹雪是将劍道幾乎練至極緻的人,他的劍一出鞘就要殺人。以前五嶽弟子在外行走,有人就死在他手上。是......與他比劍,落敗後直接被殺的。因此有一道暗律——如非必要,絕不與這人接觸。”
常飛雪很快反駁:“既如此,便躲、躲着......”
她這時也意識到了,以路軒這什麼熱鬧都要湊一腳的急性子,不主動接近西門吹雪都算謝天謝地了。
路軒把雞骨頭嚼碎,給予常飛雪一個能當場吓哭小孩的眼神,然後牛頭不對馬嘴地說:“我不懂你是怎麼去找金劍蛇王的。白傷秋透露給你消息,明擺着是利用你。況且你不知真假地去了,若死了,我的九千萬怎麼辦?”
怕常飛雪不懼,特意陰沉沉地補充:“你這樣是要上軍事法庭的。”
常飛雪一點兒不奇怪路軒沒把他們的話聽進去。
“你都猜到了?”她驚訝一瞬,坦白道,“别瞪我,金時尉已死,你怎麼罰我都沒關系。”
路軒大手一揮:“命你速速去點十籠包子,我要鹹菜肉餡!”
嶽靈珊緊随其後:“我要白菜肉餡!”
與此同時,一大批此起彼伏的餡料名字響起來。
“夠了!夠了!我拿不了那麼多!”
而常飛雪的聲音最終淹沒在同門閃閃發光的期待眼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