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很冷,并沒有心髒鮮活的跳動。
“嘎吱”一聲,門開了。
店小二端着碟子進來,“二位官人,請慢用。”
他一招手,門外端了碟子的三四個侍者紛紛進來,彎腰行禮後便退下了。
屋裡又陷入了一片安靜。
越小五仔細看着他,隻見那青年輕手在他的心口按着,整張臉沉在光影下:“這些年,是不是總有人欺負你。”
越小五戳着碟子裡的飯食,慢慢道:“并沒有,他們不敢的,我會仙法,可以讓他們倒黴。”
二人邊聊邊吃,蕭澤偶爾試探着提一句,他和越清城之間發生的事。
他需要将“越清城”本人的意識,從幻境裡喚醒,隻要他本人意識一醒,這幻境便能自動消融了。
那少年卻隻神情冰冷,對蕭澤提的那些過往一點記憶都沒有,頗類某種剛生了靈智的小動物,根本就不像是正常人類。
酒樓底下突然一片喧嘩。
“成王殿下在哪裡?”
店小二的聲音道:“這裡沒有成王殿下啊,诶,兵爺,兵爺,樓上有貴客,不能去,不能——”
“他們要帶走你嗎?”少年突然睜大眼睛,神情一下子冷了。
蕭澤還沒來得及說話,一陣濃郁的聖蘭香迎面撲來,勾得他心裡一蕩,那少年快速從椅子上坐起,神情冷厲,一把扶住他的後頸。
将一塊布滿聖蘭香氣息的濕布,扣在他口鼻上。
蕭澤喉結微微一動,故意裝作被迷暈的架勢,眼睛一閉,任少年将他半抱走了。
現在他就擔心自己太重。
*
那少年手法娴熟,瞧起來也不是第一次拿聖蘭香迷暈人了。
可惜,越小五不知道,聖蘭香用在古武劍道的人族身上,份量重了能做殺人密藥,分量輕也能當迷暈人的良方,但用在蕭澤身上,隻能是調情。
蕭澤口中輕呷一聲,将手臂勾在了少年脖子上,迷醉地嗅着他身上濃郁的聖蘭香味。
少年微微一蹙眉,卻也沒發現什麼。
他使了法術,所以不覺得懷裡比他高了大半的青年重。
他得找個地方,将人藏起來。
風有些冷,他身上穿的衣袍很薄。
先前蕭澤給他身上披了個黑金袍,但方才他為了擋人,直接将袍子給人遮回去了,如今那袍就遮在青年身上。
“小五……”被他迷暈的人口中突然洩露出一聲喚。
越小五低頭看他。
他有些緊張,蕭澤法力很強,倘若方才沒被他迷暈怎麼辦?
他擡手又一股濃郁的聖蘭香息灌過去,這下那個人老老實實,徹底不動了。
越小五放了心,卻也不太放心。
有點怕懷裡人會死掉,隻好極快地抱着人往丐幫那邊趕。
丐幫二長老有幾間金屋,暫且将蕭澤搬到那邊去。
等他攢夠錢,就買個修繕得足夠好的宅子,再将蕭澤養起來。
“小五……”
越小五低下頭,将蓋在青年臉上的衣袍,掀開一道縫,像瞧着一顆屬于自己的糖果,喜歡地瞧着他。
那青年的身上在發熱,臉頰被捂得有些紅。
他眸光微深,仿佛一道萬丈深淵,絲毫都不像處于劣勢的一方。
越小五運轉功法,騰空而上,踏過瓦房上的瓦,悄無聲息地從房頂離開了。
“哐”得一聲。
公鴨嗓的青年,和一群身着甲胄的衛兵破門而入。
他們一臉如臨大敵的模樣,誰都知道蕭澤殿下可是個修道之人,抓他回宮可不是怎麼好抓的。
屋裡卻靜悄悄的,有香得令人頭暈目眩的聖蘭香。
*
蕭澤被越小五輕手放在金榻上,僻街陋巷,竟有如此雍容之地,剛一進來,蕭澤也被驚到了。
不過他看見越小五那副小心輕放的模樣,忍了半晌的笑終究沒有忍住。
他自己哪是那麼容易受傷的。
越小五掀開黑金衣,發現人竟然還醒着,隻是臉頰微紅,眸中有一層晶亮的水霧,似乎想對他說什麼,終究是輕輕移開了眼。
算了,蕭澤想。
骨齡十六,築基未穩。
這麼早破了童子身,會對他修行路有礙。
越小五掐了個訣,把人手腳拿禁制纏住,蕭澤一開口,聲音微啞:
“手給我解開,腳可以綁,我不跑。”
越小五歪頭思索了一會兒,點點頭,給他把手解開了。
低頭在他唇邊落上一吻,道:“我要去給大長老做事……你好好等着我。”
等金屋的門關上,蕭澤微閉的眼才完全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