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龍蘇。”
越小五看着跪在自己窗下的人,神情絲毫沒有波瀾。
他像一隻精緻的琉璃娃娃,精美無情,唯有在蕭澤面前,才透露出一絲活氣。
宋禦緊張地咽了下口水,他總覺得那個少年特别可怕,但六皇子仍在作死。
那六皇子站起身來,癡迷一般地看着他的臉,“像,太像了,簡直太像了,難道蕭澤沒有告訴過你,你和龍蘇長得有多像嗎?”
越小五安靜地看着他。
倘若蕭澤在這兒,會明白越小五不太開心時就是這種表情,漂亮的眼眸像無機質的琉璃。
六皇子又往前一步。
宋禦暗罵一聲,第二次朝六皇子抓去,可那個身着蟒袍的皇子,卻如泥鳅一般再次從他手裡滑走,同時他感受到了屬于修真者的真氣。
愣了下,臉色豁然而變:“你不是六皇子!”
彼時那陌生人已足尖輕點、直朝那窗子裡的少年捉去,咧嘴笑道:
“就憑你這一張臉,這輩子便可衣食無憂了!跟我走吧,蕭澤能給你什麼——”
少年冷靜地看着他朝自己抓來,在那人的手觸及某道禁制之際,一道紅光層層蕩漾開,化成一道閃電擊中了“六皇子”。
宋禦差點吓得魂飛出來,瞧了一眼琉璃窗裡的少年沒事,又低頭狠狠啐了那人一口。
那人哂笑一聲,神情卻似乎有些焦急,也許是察覺到,他若再不把人帶走,那個人就要回來了。
“大蕭皇子能給你什麼,我就能給你什麼,”那人進一步道,“他能給的無非就是名利,我不一樣,我能帶你成仙。”
“他愛我。”越小五說。
地上那人似乎很詫異,啼笑皆非地看着琉璃窗裡的少年。
他一直以為那少年是扮豬吃虎,沒成想他竟真的腦子有問題。
畢竟他可是打聽到了少年僞裝毀容、以及幫丐幫大長老做下的那些事,連丐幫大長老都敢騙的人,沒想到竟然這麼、這麼……幼稚。
少年歪了歪頭:“我也喜歡他。”
地上之人啼笑皆非:“你看上他長得好看?”
他頓了下,“修仙之人變化萬千,化相無數。”
搖身間的“六皇子”搖身一變,已經變成了個搖着折扇的風流公子,“這樣的,你喜歡嗎?”
那人又嘻嘻一笑:“蕭家的哪個皇子沒參拜過龍蘇,蕭澤如此哄着你,不過是因為你與尊者容貌相似,想必是看着新奇,玩夠了就扔了,你跟我走尚可得一個成仙的機會——唔!”
平地起風,突然有隻無形的手掐住了那公子的脖子。
越小五微微偏着頭,笑了一聲。
頃刻間,窗外人便臉色變青說不出話。
他掙紮着,突然從一個活生生的人變作一片閃着金光的葉子,飄落在地上。
越小五視着這一切,他有些無聊地甩了甩腦袋,“砰”得一聲将窗子關上了。
留下吓得呆若木雞的宋禦,呆呆地站在庭中。
眼見着那片落葉就要沾到他靴子,他連忙後退幾步。
就在這時,黑金袍從天而落,蕭澤道:“誰來了?這麼一會兒的功夫。”
他突然察覺了什麼,彎腰撿起了那枚葉子。
宋禦道:“殿下,恕屬下無能,有修仙者扮作六殿下的模樣,混了進來,屬下沒辦法,屬下真打不過他!後來那人就被屋子裡那、那位變成葉子了……”
他終于意識到了普通武者和修仙者之間的差距,他在那修仙者面前,幾乎毫無還手之力,要不是那人的注意力沒在自己這兒,恐怕他也得被人拍死。
蕭澤捏了下那片葉子,一個臉色青白、吓得瑟瑟發抖的修仙者從葉子裡掉出來,他一掉出來便癱軟在地:
“他怎麼會龍蘇尊者的化木訣……”
*
很多人都說過他容貌像龍蘇。
那個人不是第一個了。
就因為這副容貌,令他在年少時吃盡了苦頭。
越小五一路從北海逃到浥清城,被大長老捉住後,沒辦法反抗,隻能在自己臉上塗了點灰,希望那些想挖他心肝的人不要認出他。
他就不懂了,為什麼他長得像世界的神靈,這些人就要挖他的心髒?
難道那個神靈也被挖過心嗎?
後來他認識了蕭澤。
他從前不認識蕭澤,隻是一見着他便很喜歡,蕭澤似乎很熟悉他,仿佛曾經與他相處過很多很多年。
他在蕭澤後頸見過一個微閃着金光的“蘇”字。
這個人類被其他人标記過。
越小五從前假裝沒看見,直到今日,得知那個人極有可能是龍蘇。
他生命裡遭遇的全部惡毒,皆是拜龍蘇所賜。
越小五突然扁了下唇,一行淚無聲地流下。
在極度的心傷之下,他腦袋痛得厲害,似乎有什麼東西即将破土而出。
*
蕭澤想進門時,發現關着越小五的整個房間,已經被封死了。
他的心“突”得一跳。
“小五?”
“不喜歡學玉瞳簡裡的東西,便不學了。”
屋中始終靜谧如昔,半點活人的氣息都感知不到。
蕭澤僵在門口半晌,突然拎起地上人的衣領,“你跟他說了什麼?”
若是從前,他和小五互相知根知底、那人也性子穩定,小五聽了别人的挑撥隻會當耳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