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沒有回頭看,隻是将手反握過去,小拇指尾輕輕掃過了他的掌心。
蕭澤微微一怔,由着少年脫開了他的掌心。
越清城往陽光下走,每走出一步,腳腕上栓着的玄武鍊便斷開一寸,等他走到了泰淩風旁邊,腳腕上的玄武鍊已齊齊崩裂,碎成了無數個碎片。
泰淩風:“乖徒兒……”
“走,回仙道庭。”
那着黑金袍的煜王依舊站在殿前,沒有去追趕也沒有說話,薄唇很輕地抿成了一條線。
*
沒有群仙相迎的場面,也沒有接引仙尊的物華寶相,他們到仙道庭時正值天黑,越清城的腳落地的霎那,殿外枯澤的藤突然一下子動了。
重新抽出了枝,悄無聲息又迅疾無比地圍攏住了整間殿。
雄鵝在天龍殿門口團着,腦袋插在翅膀裡,它很老了,拿嘴狠狠啄了下越清城的手指,便當作歡迎。
整個殿都被打掃得很幹淨,一個仙使看樣子是在值班,見到着白衣的越清城,大眼圓睜了半天,一嗓子嚎了出來:
“不好了,尊者詐屍了!”
越清城将他一腳踹了出去。
仙使被踢出去,瞧見滿院常青的藤,又是一呆,想要沖進去,殿門已經閉上了,那個人熟悉的聲音傳出來,似乎有些乏:“雨良,将殿外的燈點着,回去休息罷。”
仙使望着亮起來的燈,恍恍惚惚地應了聲:“是。”
此時,殿裡。
越清城手腕仍被某個看不見的影子握着,他拿起茶盞。
等拿起來,才想起這茶大概都被晾了幾百年了,雨良那個大老粗向來是自己使他一下,他動一下,腦袋宛若有坑,一點兒多餘的事都做不了,這馊茶盞就這麼放了幾百年。
水都幹了。
桌上的壺突兀地飄起來,連帶着那茶盞,一起飄進了臨近的小廚房。
越清城微閉雙目:“這兩日不許出現,也不許出聲,等魚上鈎。”
話音剛落,他的唇被報複性地咬了一口,似乎又覺得自己過分,立馬又小心翼翼地吻了吻他。
越清城沒理睬他這自相矛盾的舉動,說道:“我想看看他。”
空氣不動,似乎不明白他在說什麼,隻是磨蹭着吻越清城的唇。
越清城像一隻被蒼蠅騷擾煩了的鵝,扭頭道:“我是說,我要看看曦。”
空氣靜止了一瞬,然後越清城掌心出現了一團漂亮的藍光。
那團長着長角的怪物就坐在他掌心,呆呆地看着他。
醜巴巴的,它完全是能量體的狀态,不像人類嬰兒也不像聖蘭香樹,像某種神話般的怪物。
越清城瞅着它,它吸了吸鼻子,然後讨好地抱住了越清城的大拇指。
“長得真像你。”他嫌棄道。
蕭澤:“……”
若不是他在天龍正殿被禁言,他一定會和越清城争論。
幼崽階段的小妖獸就是這般醜,小五是第一代聖蘭香神樹,化形便是人類,倒沒有這個階段。
越清城輕手将那團藍光攏進丹田,他閉上眼看,隻見曦兒正抱着他的丹田最核心的那一部分,拼命地吸收着,從它腦袋上冒出幾條長長的觸手。
就在這時,他腹部似乎貼上了一隻溫熱的手掌,那手掌微微一震,小怪物奪取能量的動作立馬被制止,被彈出了越清城的丹田。
摔在地上。
“蕭廷美!”
越清城的手被拿起,寫下幾個字:“我喂它,你别管。”
越清城一把甩開了他,蕭澤的手不依不撓地抓過來,又寫道:“摔一下死不了的,命大的才配做我蕭廷美的後人。”
越清城:“……”
越清城咬牙:“那你當年制造我靈魂的時候,也是這樣?”
蕭澤立馬寫道:“那可不一樣,你是聖蘭香神樹,講真話,我遇見你時,你已經隐隐有了人形,我隻是推波助瀾了一把,将你的身形、面容,皆捏成我心中所想的模樣……每一寸都是按照我心中的模樣長的。”
越清城:“。”
曦兒在他掌心裡委屈地躺着,努力嗅着越清城的味道,濕漉漉的藍眼睛盯着他,似乎越清城在它眼中就是一塊美味的食物。
越清城的食指在膝頭敲了敲:“阿澤。”
蕭澤聞弦知雅意,寸步不讓地寫道:“不行,它吸夠了,再吸會撐死,而且你才醒多久?各項機能都在恢複,它若再餓,我喂給他能量體便是。”
越清城微微皺了眉頭,他可是記得當年蕭澤是怎能喂他的。
彼時他并不跟曦兒一般是個醜陋的小怪物,一化形就是少年的模樣。
彼時蕭澤總哺給他各種亂七八糟的、蘊含着能量的溶液,甚至将那些營養物質貯藏在琉璃管中,給他食用。
等他已經不需要哺喂後,蕭澤仍舊哺喂着他,隻是将那些溶液的成分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