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莫要怪罪于我們,都是夫人吩咐的。等時間到了自會給小姐打開。”
說完就邁着步子離開了。
紀绾看着緊閉的院門,隻覺得心中一陣哀涼。
她閉上眼睛,緊緊攥着母親生前留給她的平安鎖,珍珠般的淚便從眼角滑了出來。蒼白的唇反複嗫嚅着,最後才蹦出幾個字。
“母親,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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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宋禹的背影已經走遠了,紀崇愜埋怨地看向林落,說道:
“你要将靈妙嫁過去?你究竟在想什麼?”
林落走到身後,頗有安撫意味地一邊給紀崇愜揉肩一邊說道:“老爺,這婚約在前,妾身可不能成了一個失信之人。再說了,老爺又不是隻有一個女兒,不是還有一個紀绾嘛,親身怎麼舍得把靈妙嫁出去?”
聽到出嫁的不是紀靈妙,紀崇愜的心情也平複了一些,隻是到底紀绾也是自己的女兒,心裡還是有些不舍。
他踟躇道:“紀绾……她雖比不上靈妙,卻也值得托付良人,你讓那山野村夫娶了绾兒,未免有些……”
林落看出了紀崇愜心中對紀绾的那點不舍,便往紀崇愜身旁一靠,語氣嬌嗔:
“這紀绾早到了該婚嫁的年紀,老爺您舍不得她嫁出去,就讓我們今天剛過生辰的女兒嫁過去好了。”
愛妻在懷,又聽到林落說這樣的話,紀崇愜即刻打消了心底的不舍,擺擺手說道:
“那就由你全權操辦吧,隻是紀绾也是我女兒,你不要太過于苛刻了。”
“是,親身一定好好操辦。”林落笑盈盈地應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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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風涼,樹葉婆娑,月光照耀的地方更要冷涼。
宋禹摩挲着手裡的玉佩,聽着牆内傳來衆人的歡聲笑語,時不時還夾雜着幾聲鞭炮。
隻宋禹孤身一人站在院外,身影被拉得悠長,直到被牆根的黑影淹沒。
同一抹冰涼的月光,也落在了紀绾身上。
少女坐在四四方方的小院中央,院子中間的小桌上擺着幾塊番薯,那是被紀靈妙打翻落在地上的那幾塊。
聽着主院那喧鬧的聲音,紀绾将懷裡的平安鎖看了又看。
這平安鎖是紀绾八歲生辰時母親替她求來的,那時母親對她說,
“希望我的绾兒一世都能平平安安的。”
紀绾望着那皎潔的月亮,隻希望能把自己的思念借着月光帶給母親。
不知多久,主院漸漸安靜了下來,紀绾的院落也得了幾分清閑。
此刻落鎖的院門卻傳來了響動。
“小姐,夫人有請。”兩位嬷嬷走了進來。
紀绾不知道林落這個時候喊自己做什麼,但總覺得不會是什麼好的事情。
想到此,紀绾便多問了一嘴,道:
“嬷嬷可知是何事?”
聽到紀绾的問詢,嬷嬷隻是搖了搖頭說道:
“奴婢不知。”
紀绾私心并不想見林落母子,隻是身在這種地方,惹了林落的不痛快,她日後怕是要吃盡苦頭。
無奈,紀绾還是跟着兩位嬷嬷走了。
廳堂的客人剛散卻,空中彌漫着酒肉的味道,紀绾微微撅眉。
她見紀崇愜和林落分别落坐在主位,而紀靈妙也在身側。見紀绾來了,她便露出一個幸災樂禍的笑。
早在紀绾來的路上,紀靈妙便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尤其是在聽到紀绾是要替自己嫁給一個獵戶之後,她心中更是得意。
紀绾垂睫,虛弱着聲音給二人請了安:
“見過父親,母親。”
林落臉上挂着笑,隻是笑不達眼底。招呼紀绾坐下後,便寒暄起來,“绾绾知道我們叫你前來是因着什麼?”
紀绾隻搖頭,“女兒不知。”
“绾绾,爹爹和母親這些日一直在操心你的婚事,如今總算為你尋了一戶好人家。”
“母親,女兒年紀尚小,婚事不急。”倘若真有好人家,這事是輪不上紀绾的,隻怕林落市話中有話。
紀崇愜接話:“不小了,已經過了及笄年華,爹娘不能養着你一輩子。”
“女兒可搬出紀府。”紀绾便道。
“胡鬧!搬出去讓十裡八鄉說我苛待你的閑話嗎?你一個女兒家獨自住在外面,成何體統?”紀崇愜發了火。
紀崇愜突然發脾氣是紀绾沒料到的,這下更印證了紀绾心裡想的,隻怕她要嫁之人并非良人。
“那父親讓我嫁的良人是誰?”她刻意咬重了“良人”二字,果然在紀崇愜臉上捕捉到了一閃即過的心虛。
“聽說那婚約對方可是個獵戶,紀绾你過去可是要過好日子喽~”
紀崇愜本不想多言,不曾想一邊看熱鬧的紀靈妙出了聲。
“靈妙。”
林落示意紀靈妙住嘴,怕她說更多不該說的。
“獵戶?”
紀绾反問的語氣裡摻着一絲不可置信。
“雖是獵戶,可對面上進且俊朗,與你自是良緣,你推脫不得。” 紀崇愜語氣強硬。
紀绾那雙明眸頃刻便染上了晃眼的水花,淚珠搖搖欲墜,臉色蒼白,幾近暈厥。
“女兒不願。”紀绾咬緊牙關,逐字逐句拒絕。
紀崇愜站起身,“由不得你。”
紀绾隻覺呼吸艱難,頭痛欲裂,胸腔一口氣提不上來,反倒喉管一陣腥甜,她捂住胸口,氣急之下,一口鮮血嘔了出來,暈厥倒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