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禹将紀绾放下，見紀绾一直低着頭不做聲，隻覺得自己又惹紀绾生氣了，連忙解釋道：

“是我魯莽了，你不要生氣。我……我怕你受涼。”

紀绾臉頰上還帶着一絲绯/紅，低着頭聽着宋禹的解釋，她确實有些怪罪于他，于是也沒有回話，隻是自顧自地進了屋子。

現在的宋禹隻覺得十分愧疚，明明紀绾為着自己的事情不斷想辦法，還幫着自己，自己卻又惹她生氣。

隻得有些小心翼翼的跟在紀绾身後，可卻也總覺得懷裡空落落的。

孫大娘還是坐在椅子上，桌子上的水沒有動過的痕迹。隻是見紀绾和宋禹進來了止不住地流淚，嘴裡還不斷嘟囔着：

“我命……好苦啊，好苦啊……”

“我小時就被父親嫁給了大壯他爹，整整被打了三年……三年啊……”

“後來有了大壯，他一開始是那麼小個娃娃。”

說着還用手比量着大小，

“他爹打我也少了，大壯後來大了會跟着我身後喊我娘，可怎麼就變了呢，變了呢。”

“他看見他爹打我……被吓哭了，可後來大壯也開始打我……我是身上痛，心裡也痛。”

孫大娘将手放在心口出，哭地說不出話來，

“大壯啊，怎麼就上山做了土匪啊！要是我當初攔着他，不讓他跟他爹上山就好了……”

“我的家啊……家啊……我是做了什麼孽啊……”

孫大娘現在如同失去了母親的孩童一般，不顧一切地傾訴着，似乎這樣她才會好受一些，會将心裡的苦吐/出來一些。

紀绾耐心的坐在孫大娘一旁，靜靜地聽着她說的一切，不斷用手輕輕拍撫着她的那隻剩骨頭的後背。

宋禹看着與平時完全不一樣的紀绾，隻覺得她好似有好多好多面，一開始他隻覺得紀绾是一個有些任性的千金小姐。

可看着她為自己出謀劃策，耐心安撫着孫大娘，她的内心好似有一片大海将一切的漣漪撫平。

孫大娘在紀绾的安撫下，哭聲漸漸減小，竟然慢慢閉上眼睡了過去。

紀绾第一時間察覺到了孫大娘的變化，示意宋禹将孫大娘扶到床上去。

将孫大娘安頓好後，留在紀绾面前選擇也隻剩下來一個，今晚和宋禹一同睡在地上。

很顯然，宋禹也意識到這個問題，于是将床鋪拿出來鋪開，開口說道：

“你不要生氣了，我等會去外面椅子上睡，你不要擔心。”

紀绾搖了搖頭，她知道今日宋禹也耗費太多心神了，若是就在椅子上湊合一晚，明天的精神必定會大大折損，她薄唇輕啟，緩緩說道：

“無妨，今日就一同睡吧，不過我們要一人一床被子。”

“好。”

“啊？”

宋禹沒想到紀绾會這麼說，直接應下了才明白過來是什麼意思。

紀绾見宋禹這個樣子又接着補充道：

“你今日若是睡在椅子上，明早讓孫阿婆看見了，該如何是好？”

聽到紀绾這麼說，宋禹也覺得有道理，便又拿了兩床被子出來，鋪在了地上。

紀绾那邊宋禹特意多鋪了幾層，又拿出一床新的被子給紀绾蓋在上面。

兩人一同躺下，紀绾還好，因為鋪在身下的被子多，沒覺得有什麼不同。

倒是宋禹，隻覺得自己的感官像是被放大了一千倍，紀绾的一舉一動都能被他感受到，又想起今天抱起紀绾時的感覺和紀绾身上的香味似有似無地傳來。

感覺自己腦子越來越精神，完全沒有了平日裡倒頭就睡的樣子，整整過來半個時辰，才有了困意。

————

宋禹睡得不是很安分，很早就醒了過來，在換了身衣服後，見紀绾還沒有醒，将家裡稍微收拾了一下。

紀绾醒來時，宋禹正在做早飯，從屋裡都能聞到飯菜的香味。

紀绾稍微收拾了一下，走到廚房，宋禹見紀绾來了，便說道：

“一會就好，孫阿婆醒了嗎？”

“沒，估摸着也快了。”

紀绾回答道。

宋禹将飯端到屋裡，孫大娘也從床上醒來了，隻是她還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孫阿婆，绾兒來吃飯！”

宋禹将一切放好，喊兩人過來，孫大娘還有些不知所措，不斷嗫嚅着，最終也沒說出什麼來，隻是也走到了桌子旁。

吃着飯，宋禹說道：

“我今日要去山上打獵，晌午應該不會回來了，你們不用管我。”

“好。”

紀绾回應道。

等吃完飯，三人将碗筷收拾好，孫大娘想要刷碗也被宋禹攔了下來，說道：

“您現在啊，好好歇着就行。”

轉身又對着紀绾囑咐道：

“藥我已經煎好了，你按時服下。”

紀绾點了點頭，将手中打獵的用具遞給宋禹，回道：

“好。”

宋禹剛帶着打獵的工具走出家門，走上前往山林的路，就見遠處山上閃過一個虛影，而紀绾則拉着孫大娘坐到了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