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修仍不信。
夜風柔涼,花香帶了一路,圍繞鼻尖久久不散,仿佛袖子一擡,就能跑出一隻暈暈乎乎的蝴蝶。
秦鳴斯捧住蔺修的臉,鄭重地遞上一吻,而後重複道:“結婚。和我結婚。”
蔺修沒有制止住他的動作,跳過秦鳴斯的臉,去看桌上的酒杯,杯中還有半數的酒,沒有喝盡。
他擡眼,看見秦鳴斯側臉酡紅,嘴唇濕潤地覆着酒液,眼神迷離。
一臉酒相,瘋言瘋語,顯然是醉了。
蔺修按下發酒瘋的陛下,說:“我與您不曾相識,無法結婚。”
陛下小聲嘀咕着:“明明就認識。”
“您說什麼?”蔺修蹙眉,想起陛下還醉着,便不與他一般見識。
将陛下帶到桌前,扶着他坐下後,溫聲說道:“您醉了,我這就去找您的近侍,您現在需要好好休息。你就在這裡待着,不要胡亂走動,好嗎?”
陛下不語,隻是一味地抓着蔺修的小臂。
被陛下擋住了腳步,蔺修無法,便小心地、一根一根地掰開秦鳴斯的手指。
新帝登基未久,就在後花園喝醉,還要和一名素不相識的男人結婚。
這種事情傳出去以後,蔺修簡直不敢想象輿論發酵有多厲害。
更别提千裡之外的塞爾王國,弗恩對帝國的一舉一動很是關注,他絕不會讓塞爾王國落入帝國之手,百萬國民就是他手中的籌碼、最血淋淋的人質。
所以,蔺修斷然不能接受陛下的請求。
他拒絕了,秦鳴斯卻不同意,他反握住蔺修的手,要霸王硬上弓,整個身子貼向蔺修,嚴絲合縫,甚至能聽到彼此的心跳。
秦鳴斯恍恍惚惚地質問道:“你不願意?”
蔺修無奈,“我不願意。”
“哼……”秦鳴斯垂下頭,似乎在念叨着什麼,調出個助界面,左戳戳右點點,頗有些委屈樣子,“是你說,你會回來的……”
蔺修沒聽清,“說什麼?”
秦鳴斯的頭點在蔺修的肩上,喝醉了,熾熱的呼吸噴灑在兩人之間,“你說過,你會來找我……個老不死的,天天和我說早戀早婚的危害……”
蔺修沒太聽懂這其中的因果關系,他隻知道陛下的狀态很是不妙。
眼下,他既沒有直通皇室的聯系方式,在晚宴上更無熟人,想要呼救卻無方法。隻能将希望寄托于擺脫陛下,到後花園外求救了。
他在腦中構想着逃跑路線,秦鳴斯在暗戳戳地實踐行動。
行動完畢,他驕傲地擡起臉,動作像是在索吻,“我做完了。”
蔺修問:“做什麼?”
秦鳴斯将個助上的聖旨拿給他看,一字一句,盡顯帝王風采,“我禦筆朱批,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皇後,我不許任何人忤逆你,更不許任何人傷害你。”
蔺修一目十行地看完聖旨上的内容,然後看見,秦鳴斯把他的國籍寫成了塞基王國。
…………
到底是塞爾王國太過于默默無聞,還是塞基王國太過于威名赫赫,以至于陛下都能寫錯名字。
“所以,和我結婚吧。”秦鳴斯注視着他,“我會對你好的,我會為你争得一切利益。”
蔺修默默地看向瘋狂彈出消息的通知欄。
是夜,群臣亂舞。
耳邊悠揚的樂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侍衛行動的哒哒聲。
秦鳴斯挑眉,“逃不逃?”
蔺修不想逃,他想讓陛下冷靜一會兒,“逃什麼?”
逃婚嗎?
秦鳴斯但笑不語,然後拉着蔺修的手,輕巧地登上高牆,蔺修學過一段時間,故而兩人在宮殿屋頂上如履平地,輕松躲避着三千侍衛的追擊。
蔺修想要掙脫秦鳴斯的手,卻意外地發現,陛下雖然醉了,腦子不好使,但力氣是真的大。
蔺修的手腕被掐出了一圈紅痕,秦鳴斯都不願松手。
逃跑中,秦鳴斯背對蔺修,說:“你放棄吧,聖旨一出,驷馬難追。”
不知是想起了什麼,他的語氣更加斬釘截鐵,“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讓你逃掉。”
蔺修更無奈了,“我連您的面兒都沒見過,何談逃跑?”
秦鳴斯回頭,眼神猶如毒蛇一般難纏,“你逃跑了,跑到了我無法管控的地區。”
蔺修心中一跳,沒再去追問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