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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一 公孫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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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繪素答應着,拜别姑母,登車回了自己的住宅。

自顧谯去了渭北學宮後,顧繪素就不常去豐樂坊中他父親的宅邸中居住。多是獨居在她婚後所住的居德坊,此處在豐樂坊以東,離宜都郡君所居住的崇賢坊也不遠,不過片時便到了。

她才進了門,早有侍女上前來迎接,一邊幫她解了披帛,一邊低聲道:“公孫侍中在裡面等着呢。不知為何,不似平日和氣,倒像有些生氣似的。”

顧繪素也不奇怪,隻問道:“何時來的?”

侍女回道:“得有好一會了,大約得半個時辰。”

顧繪素就猜到公孫汲并沒有回家,而是直接來等着她,便隻簡單的揩了面洗了手,連衣服也沒換就到起居室中。

因為公孫汲是常來的,顧繪素身邊的侍女早就替女主人做主備好了酒食,服侍他一邊小酌,一邊等着她回來。

見顧繪素回來,公孫汲也并不起身執客禮。按說他身份尊貴,顧繪素也該先向他行禮,可是她也沒有,顯然兩人素日極是熟悉默契的。

侍女們都是十分周到的,忙要在公孫汲對面再設一食案。

顧繪素制止侍女們,道:“不必了,你們先去吧,把前日太後賞的那梅酒慢火煨了,拿來請公孫侍中品鑒。”

侍女們便都退下,顧繪素瞧了公孫汲一眼,隻見他也不看她,臉上沒什麼表情,仍是目不斜視地自斟自飲。她便一笑,進了卧室,換了家常衣服才出來,極自然地坐在他身邊,親自為他執壺倒酒。

“侍中今日侍駕也勞乏了,怎麼有空來我這裡?”

公孫汲聽她主動搭讪,依舊不陰不陽道:“怎麼勞乏了就不能來你這裡?難道勞乏了就該離你遠遠的,免得勞動你?”

顧繪素目光向他臉上一飄,随即垂下眸子,笑道:“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公孫汲将空酒杯重重地在食案上一頓,道:“那你什麼意思?”

顧繪素此時全然不像在外面的滴水不漏,也不似在姑母面前的聰慧知機,仿佛卸下各種身份枷鎖,毫無防備般的露出小兒女的姿态,将身子靠在他肩上,溫言道:“我又不會服侍人,怕你在這裡被怠慢呀。”

公孫汲卻并不買賬,語氣不善道:“你怠慢我的還少嗎?”

顧繪素也不答言,隻繼續斟滿了酒,自飲了一杯。又給公孫汲滿上一杯,雙手捧着送到他唇邊,笑道:“妾愚魯,不知哪裡得罪了郎君,若有不當處,郎君看素日情分上,容讓我幾分才是。”

她這樣一口一個“郎君”的叫着,令公孫汲心裡一陣酥軟。他本是鉚足了勁要找茬的,此時聽了她說這軟話,又見這樣一個人前淑慎端慧的人,在這沉靜的黃昏時候,卸了百般玲珑,目光流轉中,又是溫婉又是嬌媚的樣子,滿臉的愠色頓時消解。

他便就她手中飲了酒,又一把将她拉入懷中,歎息道:“你今天為何在太後面前拒婚?你可知我費了好大勁兒才使人了無痕迹地在太後面前風示。你倒好,一口就拒絕了,辜負了我的苦心。”

顧繪素自然早知道他為何生氣,這時候卻假作才知道的樣子,淺淺一笑:“我當郎君是為了什麼生氣,原來是這麼點小事,也值當的。”

“婚姻大事,難道是小事?”公孫汲怏怏不樂。

顧繪素卻依然故我,半是玩笑,半是敷衍道:“難道堂堂兩千石的中壘校尉,雄才大略、一時人傑的公孫侍中還缺女人嗎?”

素日喜怒深藏的公孫汲這次是真帶出了些引而不發的愠怒:“顧繪素,你有沒有心?我喪偶多年,起初确實是為了挑挑揀揀,後來之所以不續弦,你難道不知道為了誰?就是後院那幾個姬妾,自從有了你,我都漸漸疏遠了,隻要你應一聲,我立刻遣送了她們。”

顧繪素笑容淡淡,道:“可别。那些女人仰仗你而存活,侍奉你多年,為了我一個就都打發了,實在太薄情。我可不願令你落個無情無義的名聲,這種缺德事我也不幹。”

顧繪素當然是素有謀略的,可是公孫汲何等見識,自然知道她說的都是托詞。

可他還是耐着性子溫言道:“遣散她們,我自然會好好安排。該給資财給資财,該打發嫁人就嫁人,實在有了子女的不願意走,若是你不願意,我絕不碰她們就是了。總不會斷了她們生路。”

好話說盡,可顧繪素還是不曾應允,隻是歎息着搖頭:“你我之間總要個結果,可是不是現在,再等等吧。”

“你果真是讓我等等,還是用這種法子推脫?”公孫汲又是惱恨又是失落:“繪素,難道我們從前恩愛時的誓言都是假的?還是你對我從來沒有真心?”

沒有真心——那就是結交他,為了他公孫家的勢力了。

顧繪素也聽出來他話裡的意味,然她也不急着辯解,隻低頭依在他懷中,不知在想什麼,沉默許久才稱着公孫汲的字道:“伯善,我不是那種随随便便的女人,既然追随了你,就是真心待你。”

公孫汲卻放開了她,又自飲了數杯,半日方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年長你許多,所以才不願意?”

顧繪素聽了,便擡頭瞧着他的臉,他未足四十,且并不顯年紀,倒像三十五六歲的樣子。雖不是衆人仰慕的那種美男子,卻也劍眉朗目,身姿端正偉岸,頗有些淵渟嶽峙的慷慨豪邁。若論通身氣象,自非年輕男子可比。何況就他那樣的身份和德能,比她身份高貴且未出閣的年輕女子自然也配得。

而且她也是二嫁之身,這也罷了——時人嫁娶重出身,除非是與未初嫁女各種條件皆平分秋色的情況,否則于二嫁與否倒并不格外看重。最緻命的是,公孫氏乃是與郭氏、邵氏、黃氏、虞氏等家并稱于世的世家豪族,且是近些年來權勢最大、子孫最興旺的那一族。

他家的男子除家主公孫尚及二子公孫汲、公孫懋為重臣股肱、一時俊傑外,其餘兄弟子侄,擔任郡守的有,甚至還有擔任三輔掌官右扶風的,更有郎官若幹。

可是顧家,隻是最平凡、單薄的士大夫家,名義上或許比寒門所出的新貴要高,實則連新貴也望塵莫及。又怎能去與公孫家這樣聲名與實權兼重的望族相提并論?

她父親不過是個縣令,家中的事全仰仗姑母當年為天子立下的那點功勞。

她自知二人身份不符,能得他這樣相待,也是感戴銘心的。

于是她伸手捧着他的臉,笑道:“你在我眼中,比之那些無知少年子弟不知勝過多少。”

公孫汲不過片刻心中動容,随即瞥了她一眼,蓦地問了一句:“那比之年少有為的邵璟呢?”

顧繪素聽了便不再同他周旋,坐直了身子,許久不言語。

兩個人靜默了許久,她才黯然道:“我對邵璟,那也不過是無知少年事罷了。已經這樣久了,你還記得?”

公孫汲一邊飲酒,一邊審視她的臉,意味不明的笑了:“我可以忘了,你能嗎?就是今日,你們也曾單獨見面了吧。”

顧繪素也不惱,端正身子,正色道:“今日不過是偶然相遇,何況你知道我平日同各世家也都有些往來,就是各家子弟,也結識了幾個。我和邵璟,也僅止于此。你若信,我們便長長久久,你若不信,也由你。隻是,從今往後,你不必再來了。”

公孫汲說不清自己是信還是不信,然同她多年相處,深知她的性子是言出必踐的,到底又舍不得她,沉默許久,終于吐出兩個字:“我信!”

顧繪素卻冷冷一笑:“若是……”

一語未了,隻見公孫汲手臂一揮,已将她一把推倒,随即他侵身而來:“你給我老老實實的!沒什麼若是!”

公孫汲的身上有些時候是有些不經意間流露出的霸氣的,顧繪素也不是不識時務的,伸手攀上他的頸項,一時瞧着他,目光纏綿如春水。

公孫汲就不明白了,世上怎麼有這樣的女子——忽然冷靜漠然到不近人情,忽然又妩媚多情,令人沉迷。

門外有輕輕的腳步聲,夾着春夜的微風而來。那是煮好了青梅酒的兩名侍女正奉酒向此間走來。才到門外,卻被公孫汲身邊那兩個一向貼身護衛的家仆給攔下了。

侍女們自然會意,不覺相視而笑,轉身離去。

夜風如微瀾,安靜而又柔和,輕如落花,軟似白雲,不留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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