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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一 盟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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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璟便又舉酒相邀,卻不再說敬祝之語,待二人飲盡,便波瀾不驚道:“女傅寄送的書信,乃是韓侯托我轉交。放心,她還好。”

顧繪素這才松了口氣,又道:“我當初是想求你轉寄的,然你來去匆匆,未得相見。況且……你當日參劾太多。”

“既如此,多謝顧女傅為我思慮周全。那想必你也猜到他們彈劾我包庇的罪臣之後是誰。”邵璟口角勾勒出一抹笑意來,道:“可是,我既然敢做,就不怕他們參奏! ”

“你自然不怕。”顧繪素見他不以為意,目光先是飄在邵璟臉上,繼而低頭瞧着杯中酒,搖頭歎笑道:“别人自然說邵家老二何其驕橫大膽,又謂天子偏愛。可他們不知,你自然早已做得天衣無縫,他們翻出來這些事端來,你也自有一番說辭。何況,他們大概忘了——悖逆庶人是你親自去剿的,怎麼會有人疑你包庇東宮黨羽呢?不過,既然有那麼多人參劾,天子倒也不是完全不知情。”

邵璟也笑道:“此事還要多虧女傅在天子面前美言。”

“哪裡!乃是令兄長言辭懇切,陳情中肯,打動了陛下,與我何幹?”

“我兄長固然一片忠誠,然畢竟乃是我之至親,人必疑他偏袒于我。若非顧女傅從旁相助,隻怕也沒那麼容易取信。”

“我也沒說什麼,不過說了句‘一個身份卑微的小女子,實情如何,無關大局,陛下何必放在心上’。終歸是陛下聖明,念着涼州大事,不願那些不知内情的擾了大局,不去理會罷了。”

邵璟便即下席,親自為她斟酒,道:“顧女傅一言,切中關要,救人于危難,勝過他人千言萬語。”

顧繪素也忙起身避席,恭恭敬敬地接了邵璟遞來的杯子,道聲“多謝”後飲罷酒,才各自歸席。

顧繪素不由感慨:“郭七娘子自小嬌養,此一去不知收了多少苦楚。既然得蒙恩赦,不久當可還京,也算是上天垂憐。她必然歡喜。”

“豈止苦楚……”邵璟說着話鋒一轉,道:“阿兕經此打擊,心灰意冷,曾透露終身留在涼州之言。”

顧繪素有些失落似的,道:“那可惜了。”

邵璟又道:“不過我回來的半路上,遇到有巴蜀來人攜了她兄弟郭九郎寫給她的信。我已夾帶在驿站文書中送往姑臧。想必她看了,會改變主意的。”

顧繪素點頭一笑,不再提此事,忽又歎道:“元璨,雖說你功勳特著,行事周密,可也當慎之又慎。如今……”

見顧繪素有所顧忌,邵璟道:“二樓已清場,自有人把守,女傅但言無妨。”

顧繪素聽罷沉吟:“如今陛下春秋高,遭逢變故,難免多疑。追随悖逆庶人的固然皆被族株,哪怕及時歸正的,甚至于無辜者也多受牽連。如今朝廷六百石以上者,變動無常。就連公孫家……也未必能夠全身而退。”

邵璟點點頭,沉默半日,道:“公孫家……難免有今日。”

“你也這樣想?”聽見邵璟這樣說,顧繪素似乎有些意外。

邵璟看見顧繪素神色有變,依舊言語從容沖淡,道:“公孫家有兩女入東宮,暗中卻早與悖逆庶人分道揚镳。你猜至尊會怎麼想?”

“能怎麼想?”顧繪素苦笑道:“公孫家能夠早與東宮決斷,自然無法如郭氏那樣剪除。然畢竟有兩個女子曾經侍奉東宮,何況一個還是太子妃,這是脫不了的幹系。反之,他們又不能始終效死東宮,而是早早為自己謀劃出路。天子于悖逆庶人,是君亦是父,是父亦是君,出了這樣的事,何等痛恨,又何等痛惜。公孫這樣的大族,實在可怕!”

邵璟不禁深深看了顧繪素一眼,道:“女傅之見,何等切深。你既将公孫氏與郭氏列在一處,自然知道,當初容他們這樣的大族身居高位,不過是為了保全儲君。既然儲君已經悖逆,又有王昶父子的教訓,郭氏和公孫氏,豈可姑容?”

“公孫尚是個明白人,自宮變後勉強接受了司徒之位,不久便稱病不出,如今卧床一近兩歲。”

邵璟眸光一暗,随即雲淡風輕似的道:“卧病不出怎能令人放心。他便是死得其時也未必救得了公孫家。”

顧繪素不禁一凜:“你的意思是……”

邵璟不知可否,及時變換了話題,道:“女傅是告誡我要謹慎行事,我非不知好歹,定然奉教。”

顧繪素也棄了前話,笑道:“你行事太過任性,聽說因為被參劾,被令尊好一頓教訓。”

邵璟亦笑道:“家父嚴厲,最看不慣我散漫無羁,都動了手。我也實在不成器,年近而立,還要激怒老父動家法,也實在可笑。”

顧繪素心思靈透,自然知道邵韬的心思,道:“令尊智慧通達,舉動自有深意。你不知,陛下聽聞你被教訓,反倒惋惜說‘邵二這小子别的都好,就是在女人身上吃虧。這不又為女子挨了打’。”

邵璟聽罷,不覺心中一動,又向顧繪素勸酒讓食,繼而道:“還是雍都飲食合我胃口,我日思夜想,今日不可辜負。”

說罷大吃大嚼起來,顧繪素見了,笑而不言。

酒酣之際,二人俱道别後之狀,雍都之情、宮禁之事,邵璟便知道了個七七八八。

他尋了個時機便道:“悖逆庶人在桑林中所藏之子,如今尚以罪人之身養在掖廷。我曾奉命搜尋看管此子,并有數月相處之分。聽聞此前飲食被人投毒,幸而無事。宮掖之中,危機暗伏,若能得天子知此子存在之事,或許尚有生路。”

“邵璟!”顧繪素忍不住變了口氣,憤然道:“你什麼時候也有婦人之仁了?他是悖逆庶人私生之子,别人唯恐避之不及,你居然自投羅網?何況你曾奉命率軍追繳他父親!你難道是為了那個衛氏女子?為了她,你是不是性命家族都可以不要?”

邵璟卻默然良久,道:“悖逆庶人謀逆,自然罪不容誅。然陛下子嗣不繁,九江王荒疏,昌邑王薨逝,也隻留下一子。梁王體弱,至今未有子嗣。悖逆庶人伏罪後,蕭孺人所生子亦蒙赦養在别宮,此子雖是外室所生,亦是陛下血脈後嗣。”

“你倒忠心!”顧繪素冷笑道:“可是未免太過了些。”

邵璟卻搖搖頭,向顧繪素道:“我聽聞陛下近來常常感歎老來凄涼——你有沒有想過,既然恩赦悖逆庶人的襁褓幼子,必是動了恻隐之心。到底是血脈相承,既然外室子亦在掖廷,未必不是陛下想留下他。正因為你我皆參與剿滅悖逆庶人,與其讓别人說,不如你我來說。”

顧繪素若所所思道:“你是不是救過那孩子的命?”

邵璟遲疑了一下,道:“當初我奉命前往桑林,卻被太子率更令郭朗搶先,他倉促挾着那孩子逃走,不數日便被我追蹤蹑迹查到藏身之所。我去的時候,郭朗的人便要下手滅口……我救下他的時候,他已被勒得昏死過去。”

“原來如此。”顧繪素苦澀一笑,道:“你何苦……”

邵璟知道她想說什麼,沉聲道:“我有王命在身。況那孩子實在得人心。”

顧繪素一聽這話,便知是天子下令要活口,邵璟因為曾娶衛氏女為妻的原因,當時處境微妙,他行事的時候身邊或許已安插了天子的人,必然也不敢有所妄動。

“我明白了。隻是不知梁氏怎麼想,還有韓侯。”

邵璟道:“梁氏如今進退兩難,也不會跟一個稚子為難。韓侯乖覺的很,如今正得重用,必然不會因小失大。”

“你倒是算計的周全。”顧繪素舉杯笑着飲了一杯酒,臉上神色卻有些黯然:“我就知道,你沒什麼事絕不會特意來找我。說是鴻門宴吧,果然如此。”

顧繪素卻笑着打斷了他,道:“上一次你這樣請我,還是多年前……”

正舉杯邀酒的邵璟聽見此話,斂了笑容,默然放下酒杯。

顧繪素卻并不看他臉色,似笑非笑道:“其實你當初說是求我在太後面前為你和衛氏女進言,可是我心裡明白的很。向太後進言,縣主一人就夠了。你這樣說,無非是故意說給我聽罷了……”

邵璟對于顧繪素的幽怨惘然并不放在心上,他自有自己的籌劃。

“我聽說女傅的仲妹歸來了?”

顧繪素見他刻意打斷,也知趣地抛了黯然追憶,鼻子裡笑了笑,道:“你消息倒靈通,她昨日才到京,你便什麼都知道了。”

邵璟是有備而來,不叙閑話,道:“令妹之事,我早已耳聞。隻不知令妹如何打算?”

“她能如何打算?”顧繪素言語平和,臉上卻如蒙了霜雪,道:“若依了她,自然是出手敲打一下,然後那小子便幡然悔悟,與她重歸于好。”

邵璟聽罷,便明白了顧繪素的意思,淡淡一笑,道:“你放心,不出半月,邺城丁氏的和離書及令妹的嫁資定會毫發無損地送到雍都來。”

“這算什麼?”顧繪素不禁又是一陣冷笑:“當年你送了我一片良田,說是答謝。如今又是這樣——我們算是交換嗎?”

“誰配和顧女傅交換?我不過是一片誠意罷了。當日是為心中有愧,今日是為風雨扶持,絕無不敬!”

“心中有愧”,“風雨扶持”——顧繪素心中忽一陣說不出的冷,可是她素來自尊,怎肯示弱,照舊笑容滿面。

“好個‘風雨扶持’!既如此,多謝中郎将為我解憂。我借中郎将的酒,敬中郎将的這一句‘風雨扶持’!但願你我永志今日之言,此後約定同盟,不可相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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