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逾故意拉長聲調,尾調的幾個字低沉得有些暧昧,與之相對的是眼底的笑意愈發明顯,這種做作的|腎|虛|氣|泡|音加油膩演技的倍殺搭配,放網劇裡多少是有些委屈人才,要擱痘印或某些王X榮耀的遊戲圈子裡,起步是玩網女神的水平——那才叫發光發熱。
自覺找到了演技捷徑的姜逾很快适應與各|色|少|男調笑的劇情,擡上來的男演員一個接着一個,從保守良家到|放|浪|燒|鴨|,姜逾的笑臉越來越僵硬,到最後,她連配合擡手的|淩|虐|表情都沒了,隻剩下大耳刮子扇過去的力氣。
屏幕中演員俊秀的眉眼帶上幾分戾氣,還有滿臉的不耐煩……看到這,副導演果斷切了個特寫,不錯,這就是她要的好演員、好苗子!
就在姜逾機械地擡手掐第十五個陌生男人的脖子時,冷不丁共情起半個月前的王木嬌——那麼喜歡男人的視帝都能厭煩,更何況她一個糊咖。
“求求你們少拍點大男主劇吧,我都快|恐|男|了。”姜逾一邊麻木地扇男人,一邊暗地裡心疼自己。
重複性的力氣活持續了三個小時,直到副導演如同天籁的喊停聲,姜逾終于放下酸脹的手臂。
“夠——”副導演摘下耳機,擡手看了眼時間,“咱們今天進度夠了,道具組改布景,下午是鄭老師的戲。”話落,這位副導演大力誇贊姜逾的敬業與演技,話裡話外無非是姜逾作為新人演員竟然如此敬業,來年拿下最佳新人獎指日可待。
從硬木闆|床|上|下來的姜逾一手活動酸脹的肩膀,一手揉着脆弱的腚,她現在渾身不舒服,副導演的話從一隻耳朵進,又從另一隻耳朵出,姜逾嘴巴裡除了打屁吹牛以外,再也沒有一句實話,什麼“哎呀,都是副導演慧眼識姝”、“攝影小姐年紀輕輕,對鏡頭靈敏度把握這麼巧妙”、“燈光師一開燈,我整個演藝生涯都亮了”……大家在一片此起彼伏的吹噓聲中增進了不少塑料情誼。
換好衣服後的姜逾回到特效攝影棚,正趕上鄭子心在拍攝他的“高光”戲份。
姜逾偷偷扯了下旁邊場務的衣擺,在後者疑惑的眼神中,沖拍攝現場一努嘴:“還沒拍完啊?”這都三四個小時了居然在拍,要知道三四個小時足夠扇十幾個男演員,完全滿足每日的無氧運動量。
場務比了個“噓”的手勢,一指鄭子心,低聲道:“光布景就布了兩個小時,那個還說要找找感覺,光坐在那就坐了一小時。”場務語氣複雜,她不理解鄭子心對角色高光塑造的追求,話裡話外透着對男主演工作懈怠的不滿,臉上裡卻帶着明顯的疼惜:“找啥感覺啊,不就是挨打嗎?”
“是被|剔|骨|。”姜逾更正,同時她的心裡有些納悶:怎麼這地方也會有心疼男人的?
場務聽後,更加不滿道:“有啥區别,完全多此一舉。”她看向中間的男人,眼裡透着心疼,“我真恨不得自己上去打他一頓,你要知道這個棚子,租一分鐘那可是好幾萬啊!算上後期特效,每一分鐘,至少三十萬打底!”——那可是三十萬一分鐘!
姜逾了然:原來場務不是心疼男人,她是在心疼錢。
誤會你了,錢場務,你果然對得起你的姓。
鄭子心的拍攝過程并不順利,作為本劇大男主的高光戲份,他必須演繹出足夠凄美、足夠慘烈、足夠無辜的效果,才能引發觀衆的同情,從而在後續劇情中順理成章地反虐女主。
遺憾的是鄭子心年紀有點大了,其熒幕形象與十八歲的少男相比,鄭子心存在客觀條件上的不足,即便化妝師給他上了厚厚的一層妝容,二十四歲男人在鏡頭下努力表現出的乖巧,他的呈現效果也透着一股子違和。
劇組的會計師走到導演身邊低聲說些什麼,隻見老當益壯的大導演臉皮子一垮,每一道細紋透着無情,拍闆道:“就這樣,先拍完,回頭我們一幀幀修臉。”
誅仙台剔骨涉及到兩類妝造,一類是日常妝容,另一類是|淩|虐|後的|豔|屍|妝容。
剔|骨|虐|殺|後的戲份非常簡單,就在導演決定快速拍完後,化妝師先一步為鄭子心解開頭發,同時拉起一塊布簾,讓鄭子心在簾後換上破損的喉部緞帶。
不過兩分鐘,面容慘白、唇色更豔的鄭子心|衣|衫|不|整|地|躺|在|地|上|,白色的戲服上是大片鮮紅的顔料,四周是淡粉色的桃花花瓣。
場景外的導演扯着嗓子指揮:“一号機正對,調個角度,往下拉,讓你往下拉!”
“補特寫、特寫,演員準備,嘴角流血要唯美一點,唯美!衣服再扯開一點,嘴巴張開一點,張開!别小爺們嘎嘎的,趕緊。”
“化妝師給他補上,脖頸旁邊補上一點散開的緞子,你愣着幹什麼?女男有别?——算了,那個誰,找個男助理來。”
亂糟糟的拍了十來分鐘,終于到了今天的重頭戲——“準備,臨時演員準備,道具組給臨時演員鞭子,光線打好,那個刺要細密要有光澤度,……鄭子心你這個威亞能不能吊好一點?我劁你爹,平時你家經紀人沒催你減肥?321——第452場戲A,開始!”
蘇簌狼狽地跪倒在地,純良的神情中帶着一絲茫然與不解,他不明白為什麼神君會動情,想到那道高高在上的身影,他的眼睛明亮了一些:她還好嗎?她現在知道他在受罰嗎?
很快,蘇簌無暇思考其她人,桃林的枝條化作利刃,刺入他的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