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緩而輕盈的像是宇宙裡的一粒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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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不是也意味着,我們也擁有着他們的一部分生命...
每個人都是一顆星辰,每個人都是一顆塵埃。
作為一顆行星圍繞着另一顆渺小的行星,那就是威爾對于普切利了。切普關注着這位線束的人類投影,看着他因主體的忽視而憤懑而郁悶,因線束的命令而不得不環繞在一個人類的周圍。
這種壓抑始終萦繞在威爾的心中。因此偶爾,隻是在偶爾的時候,切普回過頭,就會發現年長的人類在愣愣的瞪視着自己的影子,目光中有不滿,有不解,有不平的憤憤,但唯獨沒有恨意。每當這個時候,切普就會帶上自己最熱情的笑容,湊到老闆的身邊,用甘草糖強行交換他手裡的香煙,假裝自己在乎着他。
于是,再當普切利背過身去時,愧疚就會取代所有的那些,爬上年長者的臉,切普握着修車工具,從後視鏡裡看着這一切,恍惚間... …
然而再當他朝前看去時,他正圍繞着另一顆龐大的行星旋轉。
那是線束,那是他的小卡車,他曾經試圖反抗卻最終皈依于的命運本身,那是害他以死的砒|霜,也是供他以生的蜜糖。所以,行至如今,切普并不後悔,他早已見識過那些遠勝于苦難,比美好本身還要好的事物了。
雖然從未擁有過自己的生命,他已然得到了命運的饋贈。
因而萬物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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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
“冷靜下來,我們需要一個辦法。”威爾故作鎮定的說。
但是冷汗已經從他的額頭流了下來,他越是擺弄炸彈馬甲裡的那些線路,越是心驚,而該死的塞拉斯在撤退前連一柄扳手也沒留給他們。
“沒關系,威爾,随便坐。”切普說着倚靠在了一旁的鐵欄杆上,他的眼睛一眨也不眨,語氣也輕松的好像在和威爾唠家常,“你的牙不疼了?”
【1:03】
“疼的要死。”威爾斜了他一眼,“但這至少不會真要了我的命。”
【1:00】
“下周一去看牙醫吧,威爾。”普切利說。
【0:58】
“你能替我報銷診費?”威爾問。
【0:57】
“報我的名字有折扣。”普切利說
【0:56】
“... ...”
【0:53】
“... ...”
【0:52】
“沒什麼好傷心的。”普切利說,“我們本來就無權擁有他們的生命。”
我僅是借用了一段時間。
而現在,我被要求歸還。
【0:52】
倒計時上的數字停留在了這一秒。
下一霎那,劇烈的火光卷席着高溫,從普切利的身軀上爆炸開來。火煙頃刻四起,刹那間升高的溫度幾乎要将空氣烤脆,兩台投影模塊的損害警報幾乎同時在兩架主機的操縱界面彈出。
遙遠之外的線束點擊了收回。威爾感覺到自己正在被折疊,被重新抽回主體,他的身軀化為無數的光點代碼,向着四周彌散。而于光輝之中,時間仿佛被抽幀成了一個又一個的節點,普切利抑制不住喉間的痛呼,他的胸膛被炸開,仿生的血肉四濺開來,像是一捧錯綜複雜的花兒。
他終究還是跌倒在地,手指無力的松開護欄。一瞬之間爆騰起的火舌在吞沒他,一開始隻是小腿,後來也吞噬上了腰間,拉長的時間将人類的慘叫也無限的拉長。
在這噩夢一般的回音裡,威爾以為自己已經死了,或者他以為自己會不忍的移開目光,但是他還是在看着,看着火焰慢慢的将人類吞沒,發出饕足的爆裂聲。
他看着,看着...直到慘叫聲停止,直到什麼也看不見,也什麼都聽不見了。
…
他被重新收回到了線束的體内。
透過卡車的光學鏡向前望去,日光取代了昏暗的頂燈,廣闊的公路取代了眼前的火焰地獄,一束光芒正破開廢棄城市上空推積的烏雲,照射在遙遠的天際線上,整個大穹都被這道天降之光劃分開,任由半座蔚藍色的天翳顯現了出來。
雲天澄明,微風和緩。
今天的确是個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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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救出普切利(切普)的可能幾率已得出——】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