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梅自潔為什麼要指認唢呐匠啊?
他們是見過一次面,她也耍了對方一下,不用惡心到現在,生命垂危了,都要拖她下水吧。
解裁春眨眨眼,想出第一個應對方法。對質。
隻要他們能夠耗,耗到梅自潔清醒了,萬事大吉。她和費清明的嫌疑自然而然就洗脫了。
但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未免太過于樂觀。萬一梅自潔重傷不愈,草澤谷搶救不過來,一命嗚呼,或者病人從此長睡不起,她墳頭草都三尺深了,再蘇醒對她也無益。
還有一些情況就是梅自潔成功蘇醒了,但由于打擊過大,同門弟子在眼前慘死,而自己下半生徹底淪為殘疾,一世英名,蕩然無存。大受打擊之下失憶了,那她真是哭都沒出處去哭。
正當解裁春頭腦風暴之際,随水峰弟子白慈溪腰間懸挂的玉牌亮了。其他弟子的玉牌一同亮起,但他們都沒有精力去接,還暈着呢。
或許有什麼值得注意的事,解裁春拿了玉牌,胡亂點了幾下。玉牌上方浮現出幾行金色的字——
全宗弟子聽令,落花峰弟子甘驅霖、梅自潔受唢呐匠解裁春迫害,俱已身亡。問道宗與蘇爾奈的盟約,就此撕毀。全力擊殺我門人弟子的惡徒,随行門人費清明若有反抗,格殺勿論。
完了完了,想什麼就來什麼。好的不靈壞的靈。
解裁春手一抖,把整張殺氣騰騰的玉牌甩飛出去。她摁着砰砰直跳的心髒,強迫混亂的腦子冷靜下來。
首先,梅自潔死了。等待梅自潔清醒,還她清白的路走不通。其次,問道宗在正式出示門令之前,就已經要她的性命,這次的指令傳達的正式,是向問道宗之外的人說明與她的師門撕毀盟約之事。
她成靶子了。不僅落實了罪名,淪為一個有罪之人,還成為一把問道宗能名正言順向唢呐匠開刀的刀刃。
和師父的夙願大相徑庭不說,還徹底将蘇爾奈一門拉入漩渦。
不對,隻要技術了當,就算是凡夫俗子,失去下半身也能活。
沒道理世出英傑的問道宗弟子做不到,何況人家此時此刻還在醫修人滿為患的草澤谷。且不說那個老掉牙的谷主尚且在世,就算其他怪能折騰的醫女們,随便拎出幾個來,起碼也能保人家不死。
梅自潔的死有蹊跷。
要麼是攻擊梅自潔的人,在她身上留下了就算接受救治也藥石無靈的東西,要麼她非死不可,隻有她死了,才能達成背後不為人知的目的。
譬如懸浮在空中的金字——給問道宗一個冠冕堂皇的名頭。推掉對問道宗有救命之恩的前情,讓它徹底擺脫蘇爾奈的束縛,甚至反過來反将一軍。
解裁春不大願意接受這個設想。因為這對梅自潔來說太過于殘忍。本來能夠活下來的她,回到了十分信任的師門,住進信賴感十成的草澤谷,本應該能夠活下來的。卻因為某些人的算計而殺手人寰。這太悲哀了。
玉牌清空了金字,陸續跳出丹霞峽事宜。接下來浮現出的一行小字,出自草澤谷。
字雖少,但驚心動魄。
草澤谷谷主鶴嘉賢離世。
一個、兩個都出事了,事全堆在一起了是吧。解裁春幾乎驗證了自己的猜測。整套邏輯捋下來就是有人要梅自潔死,草澤谷谷主本着治病救人的概念,不要她死。到頭來隻能兩個人一起死。
那落花峰峰主避開其他人,私下扣了她的探子,與暗中和她産生連結,就情有可原了。
既然活人問不了,那就隻能問死人了。
本着就近原則,解裁春咬開白慈溪手指,在地面畫招魂陣。一根手指頭血不夠,硬是咬穿了十指,活生生把人咬醒了,但不能動。
“魂兮歸來,有神則靈。此時不歸,更待何時。落花峰弟子甘驅霖,聽我诏令,有冤訴冤,有情陳情,子夜當歸,回!”
一陣妖風吹過,一縷缥缈的魂魄踩在白慈溪面頰上穿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