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陽光燦爛的周末,在下午最昏昏欲睡的時光裡,徐嶼發信息問許伊去不去超市采購,許伊略做考慮就回複:馬上出來。
徐嶼等在客廳裡,許伊穿着一條黑色修腰長裙帶一個白色薄款開衫出了門,徐嶼穿的是黑衣黑褲,休閑而平價。
他們隻是去附近的超市買東西,所以走過去就可以,路上許伊沒話找話說:“這段時間,住的還習慣麼?”
徐嶼:“有瓦遮頭就該知足了,我一個窮光蛋怎麼還敢挑三揀四。”
許伊:“……”
他說的是心裡話,且有自嘲的意味,可聽上去有點橫,徐嶼自己也感覺得到,所以挑起别的話題:“以後多陪我出來走走吧,我對這附近還是不大熟悉。”
許伊說:“好。”
“附近有什麼好吃的麼?”
“有美食街,但我不知道你現在還喜不喜歡吃那些小吃。”
“什麼時候有空你帶我去了就知道了。”
“嗯,好。”許伊好像有點敷衍。
“明晚有沒有空?”
“有。”
“那就明晚。”
“……好。”
徐嶼耐着性子和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不多久就到了超市,許伊最喜歡買買三送一的酸奶和打折的鮮食,酸奶櫃前的導購員都跟她認識了,一看她來就給她介紹最實惠的那款,還悄摸把日期相對最近的給她。許伊高興地直呼:“謝謝洪阿姨。”
洪阿姨起先沒看出許伊和徐嶼是一塊的,不經意瞧見徐嶼時立馬兩眼放光,心想哪家的孩子長得這麼俊,要是能等兩年娶了她那刁蠻任性不懂事不成器的大女兒該有多好。豈料許伊把抱了滿懷的酸奶全都放進徐嶼提着的購物籃裡,洪阿姨這才驚訝地發現他們是一夥的,在許伊正要走開時拉住了她:“小姑娘,你有男朋友了?”
許伊呆了呆,知道她指的是徐嶼:“沒有,我們是普通朋友。”
徐嶼不動聲色。
洪阿姨不大相信地說:“普通朋友還一塊逛超市啊。”
這有什麼不可以的麼?許伊想問。但她隻說:“嗯,他不認路,去哪兒都要人帶。”
洪阿姨似乎反應過來什麼,面露驚詫,指了指腦袋:“他這兒有問題啊。”
許伊憋着笑:“差不多。”
“哦喲,那真是可惜了。”洪阿姨發出了由衷地感歎。
許伊再打了聲招呼就趕忙溜了,洪阿姨仍在打量徐嶼偉岸的背影,心裡連連道:可惜哦,太可惜了,這麼年輕英俊的小夥子怎麼就腦子出了問題呢……
但如果她足夠精明的話,就會發現每每穿着大碼t恤,闊腿長褲,并一雙無後跟帆布鞋,手機鑰匙耳機都塞口袋裡就随意地出門瞎溜達包括逛超市在内的許伊,今天可謂是穿得“格外隆重”了,事出反常必有妖,而且她還上了點妝……
許伊覺得打扮得好看一點,的确能讓自己心情愉悅一點。
徐嶼碰了碰她光潔的手臂,許伊覺得有點癢癢,反應過來,擡頭看他。
徐嶼懶懶的表情像極了一隻犯困的貓:“你覺得上帝給我關了哪扇窗?”
許伊睜着一雙人畜無害的眼睛,眸中閃爍着困惑的目光。
徐嶼忽然停步:“不是這兒,是——這兒。”旋即繼續前行。
他先是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然後指了指自己心髒的位置。
許伊的心驟然緊縮了一下,他為什麼會這麼說?許伊含着淺淺憂傷的目光追随着他穿梭于人群之中,他看似閑散随性的身影竟是那樣的孤單荒涼,像個找不到歸處,離群索居的浪子。
徐嶼因某種感知而回頭,深遠的目光與她交錯,周遭人聲鼎沸,他卻因喧鬧而靜谧。如果找不到歸處的話,找到一個回歸的方向也可以。至少還有個值得他回望的人,至少他回首時,就看得到。
他歪了歪頭,俨然是在問她為什麼不走了。許伊像被觸動了機關一樣忙忙小跑過去,停在他面前:“剛剛腦子被絆住了。”
徐嶼訝異地笑:“什麼?”
許伊讪讪:“沒什麼,接着逛。”可她也忘記自己想買什麼了,心不在焉地走了一圈又一圈,在鮮肉月餅前晃了又晃還是沒舍得買。徐嶼順手就拿了一盒。
許伊愣愣看他,他說:“放心,我還不至于連這都買不起。還有,你想買什麼就買什麼,别顧慮那麼多,我買單。”
其實她不是嫌貴才不買的,而是嫌這鮮肉月餅比外送到家的要貴。
這也太不合理了,同樣的東西,網上買打折還能用優惠券,到店買卻什麼優惠也沒有。
所以線下買東西的人才會越來越少。
許伊:“可是你在路上的時候還說自己是個窮光蛋。”
徐嶼:“錢這東西,我想要就能有。”
這種豪言壯語他都說得出?!
許伊呆了呆,小聲嘀咕:“說得跟你是财神爺似的。”
徐嶼隻當沒聽到,拎着購物籃走在前頭,他想買點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