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畫皺眉,咬破他的嘴唇,段銘霜吃痛,手上松了勁,被她推開。
“你幹什麼?”
染畫的唇齒間有微末的鮮血,腥味刺激的她腦袋疼,她用手背抹過嘴唇,留下一道血痕。
擡起頭,段銘霜沒再說些什麼“男寵”類的話,隻是可憐兮兮地看着她。染畫下嘴狠,他的嘴角破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傷口,時不時有血冒出來,順着他的下颌往下流。
看着略顯慘烈。
染畫也沒想到自己下嘴這麼狠,她不自在地磨了下牙,咳嗽一聲,用手指點上段銘霜的額頭。
段銘霜有意去躲,沒躲過,不偏不倚地挨了這一下,在妖力的作用下心不對口地說道:“好吧,維持現狀。”
“很好。”
染畫的心很亂,在得到了一個自欺欺人的答案後,她倉促地變回原形,飛到了梨花樹上,想要一隻鳥靜靜。
樹枝一沉,是段銘霜也跳上了樹,蹲在她的身邊。
“你下去,”她不得不再開口,“去看着代容她們。”
“我不去。”段銘霜紋絲不動,語氣平淡,“你不是在她們身上施法了,丢不了。”
他說完,看着旁邊的烏鴉,伸出了一直蠢蠢欲動的手,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摸了下她的背部羽毛。
“?”染畫從未有過這麼奇怪的感覺,簡直比她被天雷劈都令人難受。
“啊!啊!”烏鴉尖叫着,一翅膀把段銘霜轟到了地上。
“滾!”
段銘霜利落地從地上爬起來,被染畫間接拒絕地不爽化解了幾分,拍拍衣服靠坐在樹下。
潺潺河流蕩漾,打濕了一盞花燈,卡在石頭裡不再向前。段銘霜伸手拾起那盞花燈,兩側有着模糊的字迹,似乎是“朝夕相對,白首偕老”。
他烘幹花燈上被打濕的地方,将它放回河流。
“這個夢境越來越真實,”染畫突然出聲,“貘獸睡得更沉了”。
她的語氣平淡,目光低垂,越過重重人海,看向那兩個吃團子的小丫頭。
這是舊日的一場幻夢,是過去的殘影,做的再多,也隻是鏡花水月一場空。
——
代容和貘獸以前從未逛過廟會,一時玩上了頭,回去時天已初初破曉,在床上躺了不到一個時辰,就被染畫叫醒,說春神廟中的使者來了。
代容睡眼朦胧,打了個哈欠,艱難地爬起身,把滾到床下還在呼呼大睡的貘獸搬回床,對着桐花鏡開始梳洗打扮。
今日的天氣屬實算不上好,天色陰沉,似乎快要下雨。
染畫站在檐下漫不經心地等人,段銘霜站在她身側,在代容出來後,遞給她一包點心。
“也不知來的使者有沒有準備吃食,你拿着路上吃吧。”
“嗯。”代容還是很困,她努力帶起精神,接過糕點,對他們笑了下。
染畫盯着她,一巴掌拍上代容的額頭。
代容頓覺得神清氣爽,再無半點困意,就是額頭有點疼。
“謝謝國師!”
她驚喜地瞪大了眼。
就是……施法必須得拍額頭嗎?總感覺她是故意的。
染畫當然是故意的,她嘴角不經意間勾起,轉身往外走。
段銘霜無奈,但也不拆穿她,還拍了拍代容的背,轉移她的注意,“走吧。”
代容擡頭看他,烏黑的眼珠子滴溜一轉,跟上染畫。
果然就是故意的!
大門外,春神廟的使者們立于馬車前,共計六人,分為兩列,皆為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女子,神色肅穆,身着統一的青綠長袍,腰間挂着柳枝玉佩。
代容一踏過門檻,就端正了神色,看起來頗有公主的架子。她向領頭的使者行禮,使者露出一抹淺笑,右手摸着玉佩,對她颔首回禮。
“請公主上車。”使者聲音清朗穩重,伸手示意代容上身後的馬車。
代容點頭,走了兩步,卻忽然想起了什麼,快步走回了染畫身邊,拽了拽她的衣袖。
“嗯?幹嘛?”染畫的聲音輕飄飄的,嘴角帶笑,彎腰靠近代容,長發垂落,半遮着豔麗的眉眼。
代容用手捂住嘴,湊到她的耳邊,壓低聲音說:“我知道你是什麼妖怪了!是烏鴉對不對?”
“對。”染畫不意外她能猜到,笑了笑直起腰,拍拍她的腦袋,“快走吧。”
沒見使者一直往這邊瞅個不停。
代容有心想問她說過的“禮物”是什麼,但時辰的确不早了,她抿了抿唇,轉身在使者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算了,回來再看也是一樣。
使者向染畫行禮,随後牽着馬車緩緩離開,向山下走去。
許久沒獨自行動,代容心中有些緊張,她默背兩遍祈福語,總覺得心神不甯,似乎忘了什麼東西。
半個時辰後,馬車在春朝廟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