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小公主吧。”溫潤男子輕聲說道,在他的旁邊,秀麗女子一直盯着代容看。
“你能看見我?”代容一驚,将胳膊橫在胸口前,擺出一副防禦的姿态。
“我承蒙國師救助,得了一些仙力,能夠看見常人看不見的東西。”
月君說道:“小公主是想回國師府?但如今叛軍已經封鎖了去國師府的道路,要想回去,得另尋小路。”
“在下明玉。”明玉向代容點點頭,接着道:“我知道皇宮内有一條密道,直通國師府邸。”
他們封鎖國師府幹什麼?代容心裡有不祥的預感。眼前兩人雖說得有理有據,她卻還是不敢盡信,又警惕地問道:“你們怎麼知道我是萬俟代容?”
她在皇室中受盡冷眼,幾乎未曾出席過宴會,而且觀這兩人的衣着神态,也不似官家子弟,更沒機會見過她,又是怎麼認出她的?
明玉淺淺一笑,“這是因為,國師家那個同公主一般年紀的孩子,曾對我說過,我同公主長得有幾分相像。”
月君眉眼溫柔:“當小公主出現時,我一眼就看出來了。”
代容擡頭盯着明玉,終于記起來這名女子就是貘獸說過的,祖父是萬俟蘭堂弟的明玉。
确定了兩人的身份和他們沒有惡意,代容松口氣,靠在牆壁上,竟然有些腿軟。
明玉遞給她一塊帕子,“擦擦臉。”
代容擡手接過,在臉上胡亂抹了兩下,放下時,帕子上洇濕一片,還有一團小小的血迹。
代容原本以為是别人的血,直到臉側傳來刺痛,才發現是自己下巴上多了個小小的傷口,剛才她太過緊張,竟然沒有察覺。
明玉猶豫着問她是否要上藥,代容搖搖頭拒絕,說“我們走吧”。
她的腿還有些軟,走路時有些搖擺。
明玉和月君對視一眼,上前把她背到背上,“我背你走。”
她又裝模作樣地解釋了一句,“這樣可以快些。”
代容拒絕無果,隻能乖巧地趴在她的肩頭,用胳膊攬住她的脖頸,埋下腦袋。
這才像個小孩子嘛,明玉微笑。
月君走在他們身前探查情況,避開争鬥的人群。
路過萬芳坊時,明玉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曾經精緻的樓閣因一月前的意外走水被燒毀了大半,隻剩一片斷井頹垣和遍地的黑灰。
半截萬芳坊的牌匾落在地上,無人問津。
月君拽了拽她的胳膊,輕聲道:“走吧。”
明玉把背上的代容往上扶了扶,點頭,繼續向着皇宮的方向前行。
走了幾步,脖頸處落下一滴涼意。
她微微歪頭,背上代容的聲音很小很小。
“我還沒去過萬芳坊呢。”貘獸說過要帶她去的,再也沒機會了。
“會重建的,”明玉低聲安慰她,“會有機會的。”
——
國師府。
廚房裡,段銘霜撐着竈台,腦袋被氣到發昏。
“你……”他努力維持相對平和的語氣,“你的力氣輕一點。”沒看見那一團菜都要被你剁爛了嗎?
“哦哦。”貘獸乖乖點頭,輕輕的擡起刀,輕輕地切下。
“咔”的一聲,菜闆爛了。
這是她剁爛的第五個菜闆,除了第一二個是廚房本就有的,剩下三個都是段銘霜專門砍樹給她削的。
“你把刀放下,”段銘霜服氣了,“我們換個簡單點的做法。”
“好。”貘獸讪讪一笑,輕輕放下菜刀。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平日裡力氣克制的很好,怎麼一到切菜時就忍不住用最大的力氣。
段銘霜無奈歎氣,他特地從最簡單的切菜開始教她,結果還是不行。
貘獸想做的豪華版長壽面看起來是無望了,隻能做最簡單的了。
他搖頭,側身拿出早就醒好的面團,開始教貘獸搓面條。
廚房外,染畫聽着廚房裡傳來的鬧聲,嘴角微微上揚,又很快隐去。
她坐在秋千上,耳邊能聽到府外的吵鬧聲越來越近,閉上眼就能看到眼睛猩紅的人們高舉着火把,如一條火蛇般爬上山。
來到國師府的門口。
“這就是國師府?”領頭的老道士扔出一張符紙,符紙無火自燃,他嗤笑一聲,高喊:“什麼仙人,分明是一隻妖怪!”
“萬俟遠昏庸無能,竟将一隻妖怪奉為天上仙師!大家不要怕,我已經設下結界,将那妖怪困于府中,大家一齊放火,我将靈力附着于火把上,定能燒死她!”
“燒!燒!”衆人齊聲大喊,将火把扔下,烈火瞬間升騰,黑煙漫漫。
老道士摸着胡子哈哈大笑。
忽然,府門大開。
老道士的笑僵在臉上,他順着大門往内看去,如雪紛紛的梨花樹下站着一個黑袍女人,紅眸冷冷地看向他。
他摸着胡子的手抖了一下,制止了想要和他一同入内的衆人,獨自進了院内。
他一進去,府門又“啪”的關上。
老道士手持拂塵,緩步走到染畫的身前。
他謹慎地盯着染畫的一舉一動,慢慢瞪大了眼睛。
與在門口時所感應到的弱小妖力不同,現在她展現出的氣勢分明是一隻大妖,至少有千年以上修為。
“你是故意引我而來的!”他驚道,又很快冷靜下來,“你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