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畫,”她說,“隻要你把我們的力量還回來,我可以保你不死。”
成溪拉下臉,顯然不樂意這個處理。
青年族長瞥了她一眼,接着說道:“先不說你還沒成功煉化所有力量,就算你全部融合吸收了,隻要在場如此多的妖怪齊手,你怕也隻能落得個挫骨揚灰的下場。”
“我勸你還是想清楚,是否真的要同我們為敵。”
一聽到“挫骨揚灰”四個字,在場的妖怪們頓時眼神一亮,激動萬分。
“對,我打不過你們。”染畫垂眸,黑色的紋路重新爬上脖頸。
若說她沒有後手,在場的所有妖怪都不會信,他們緊盯着她,等待一個結果,或是一個進攻的号令。
視線如刀般刺在染畫身上,段銘霜皺眉,上前一步擋在她的身前,阻隔開身前的視線,與青鳥族長四目相對。
青鳥族長皺眉,顯然有些不耐,她素來不喜人類,揚袖就要揮出一道妖力擊退他。
染畫适時出聲:“我做好決定了。”
青鳥族長停頓了一瞬,随後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向前化為青鳥撲向染畫,翅膀掀起的風刃劃破染畫的衣擺,她大喊道:“快上!她要跑了!”
衆妖一擁而上,如同天羅地網籠罩而來,卻正對上一雙狹長的、濃黑似墨的眼睛。
他們的眼中閃現紅光,面上出現片刻的迷茫,無論是妖力還是身體都停滞在半空之中。
如同時間靜止,雖然不過兩息,想要逃跑也是綽綽有餘。
“走了。”染畫眼尾微彎,張嘴吐出一口火。
“呼。”
火勢從腳下升騰,眨眼間便鋪天蓋地,他們的身影消失于重重火海之中,再也尋不得。
青年族長率先恢複行動,她用翅膀卷出狂風撲滅火焰,長嘯一聲,聲音尖銳刺耳:
“搜!翻便妖界也要找到他們!”
——
事實證明,就算所有妖怪齊心協力,翻便整個妖界也不會找到他們。
因為染畫和段銘霜去了人界。
——
人妖兩界的邊緣,是漫天遍野的黑霧。
黑霧連綿百裡,看不見邊緣,也看不清内裡。段銘霜看着這片霧,總覺得有些熟悉。
“這是連通人妖兩界的通道。”染畫側頭看着他,“你應該沒走過,我記得你不是從這裡;來到妖界的。”
段銘霜點頭,“我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染畫想起當初那個場景,笑了一下,随後正色道:“那你頭一回走這個通道,一定要小心,拉緊我的手,無論如何,不要回頭,也不要停下腳步。”
段銘霜鄭重點頭:“嗯。”
兩人相視一笑,闖入無邊的迷霧中。
冷。
這是段銘霜進入霧中後唯一的感覺。他的修為被壓制,無法靠靈力暖身,唯一的熱源來自染畫的手。
四周暗不見光,他亦步亦趨,耳邊似乎有許多人在竊竊私語,擾人心智,煩不勝煩。
他默念清淨咒,強迫自己忽略周圍的幹擾。
領路的染畫回頭看了眼他的狀态,确定他情況還好,稍微加快了步伐。
不知走了多久,段銘霜的眉頭和發梢都挂上了冰霜,耳邊的低語聲越發頻繁,他睜着微微發紅的雙眼,腳步昏沉,腦海中有些發懵,某一刻幾乎要忘記自己是在哪裡、要去哪處。
一隻手拉住了他的衣擺,他剛想要回頭看。
“不要回頭。”
手上的溫度和染畫的聲音喚醒了他。
段銘霜用力眨眼,用力握了握染畫的手,表示自己清醒了許多。
這條路長的似乎沒有盡頭,但好在它又的确有盡頭。
眼前出現了微弱的白光。
染畫拉着他,雙腳跨入白光之中。
天光乍現。
“到了。”染畫輕聲說道,松開他的手,捂着嘴咳嗽兩聲。
“你沒事吧。”段銘霜連忙上前摟住她的肩膀,給她灌輸靈力,緊皺着眉說道:“不如先去我在人界的洞府修養幾日?”
染畫放下胳膊,手心的鮮血刺目。
“不用。”
“随便養養……”染畫滿不在意地将那塊血迹擦去,“就好了。”
段銘霜不贊同,正想再勸,卻被另一道聲音搶了先。
“還逞強?”
白發長裙的女子憑空出現,沒好氣地拉過染畫的手診脈,“隻怕等你骨頭都爛成泥了,嘴也依舊是硬的。”
“長絨,許久未見,你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咒我?”
染畫不滿地說道,随後眼前一亮,朝着長絨的身後揮手。
“木鬼!”
紫眸美人小跑過來,一把抱住染畫,語氣急切又溫柔。
“畫畫,我好擔心你。”
“抱歉,”染畫放柔聲音道歉,沒在意她叫自己的小名,反正周圍都是自己人和自己妖。
“畫畫,呵。”長絨拉開木鬼,放下染畫的手,冷着臉說:
“再不給咱們的畫畫療傷,她就要變成死畫畫了。”
“哦,還是七竅流血的死畫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