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妖兩界的通道出口同樣是荒涼的原野,遍地石子沙礫的地面寸草不生,周遭人迹罕至,隻有一個名為“觀沙宗”的小宗門盤踞在此,仗着修仙者辟谷的能力養老。
長絨和木鬼聽從染畫的話來到人界,自然要找個容身的地方。房屋宅邸雖然可以用妖力變換出來,但一來太過惹眼,二來,假的哪有真的舒服。
在兩隻妖怪的“威逼利誘”之下,觀沙宗成了她們在人界的暫住地。
觀沙宗地方不大,長絨她們“借住”宗主洞府,宗主就不得不“嘤嘤”着跑去和長老擠。
染畫身受重傷,為了方便療傷,被安排在宗主洞府裡和長絨她們一起住。
段銘霜擔心染畫狀況,不想離她太遠,但身為男人,和她們三個住不合适。
他表示自己可以睡在洞府外的樹上,不過還是被兇巴巴的木鬼攆走了。最後住在離宗主洞府最近的長老洞府,和宗主還有長老擠。
宗主:……嘤。
——
染畫在安神香的作用下睡了許久,醒來時正直夜深,月光順着洞口照進來。
她眨了眨眼,臉色已然好看了許多。脖頸處的黑色符文消退,化為一個黑色的圓形圖案蟄伏在心口。她動了動,感覺後背有點僵硬。
“别動。”
長絨端着一碗藥走進來,出聲制止她。
漆黑的湯藥聞着就苦澀,染畫皺眉,沒聽她的,繼續探頭往後背看。
一看就知道長絨剛才為何制止自己了——她給她插了滿背的銀針。
長絨前幾天跟着觀沙宗的醫師學了兩手針灸,等染畫一來就迫不及待地用在了她身上,銀針密密麻麻紮滿了染畫的後背,将她紮成了一隻刺猬。
染畫翻了個白眼,硬化皮膚将幾百根銀針彈到地上,随後利落地坐起身,穿好挂在臂彎處的長袍。
長絨用妖力将地上的銀針撿起,小心翼翼地放進針包裡,手腕一轉把藥送到染畫面前,沒好氣地說道:
“喝。”
“這麼臭。”染畫接過來,聞了一下,皺眉嫌棄道:“你要毒死我。”
話是這樣說,她還是一口喝了個幹淨。
“現在隻怕是千年老蛇王的蛇毒混着她癞蛤蟆小弟的唾沫都毒不死你了。”
長絨涼飕飕地說完,接過空碗,放到旁邊的矮櫃上。
染畫咂摸着口中的苦味,默默封住味覺。
“這是哪?”她左右掃視一圈,問道。
“一個人界的小宗門。”長絨回答完,神色嚴肅起來,問她:“你現在感覺如何?”
“還可以。”染畫摸着心口,接近黑色圓形圖案的地方,那裡有着與其他皮膚不同的溫熱。
“我早就同你說了,此事不可急功近利。”長絨歎氣,“你倒好,先是強行将全部妖力收入體内,又硬抗違背天地誓言的反噬,最後還選擇直接從死道來到人界。”
“哦,還有。還非要捎着一個人,然後時時刻刻用妖力護着他。”
長絨不解:“你為何不讓他從生道走,自己走死道?”
染畫思索片刻,輕描淡寫道:“忘了。”
“呵。”長絨才不信她忘了。她還記得染畫和那個人類出來時,兩隻手攥得那麼緊,氣得木鬼臉都綠了。
“你上次讓我幫你打探一個可以加速煉化妖力的地方,我找到了,在人界中州的琉璃宗。”她換了個話題,“但是琉璃宗的宗主有三千年以上修為,他以自身靈力為基布下結界,我和木鬼進不去。可你如今身負反噬,妖力不穩,又沒有我和木鬼相護,一旦被發現,恐怕難以全身而退。”
“不如等傷養好再去?”
“我等不了那麼久。”染畫搖頭,“後日我就出發,麻煩你幫忙煉制些掩蓋氣息的丹藥。”
長絨心裡早知道是這個答案,無奈道:“好。”
“行了,”她拿起藥碗往外走,“你繼續調息吧。”
“嗯。”染畫點頭,剛要躺回床上,忽然想起來什麼,又坐起身。
“段銘霜呢?”
“你帶着的那個人類?”長絨回頭說,“他被木鬼拉着盤問呢。”
盤問什麼?顯而易見。
染畫倒回床上,轉過臉背對門口,擺手,“快走吧。”
長絨哼笑一聲,出去了。
——
洞府外。
墨發紫眸的美人巧笑盈盈,眉眼溫和,端坐在石桌前,柔聲問道:
“你和畫畫是何時相識的?”
“一年……”段銘霜低眉順眼地回答,還沒說完就被一連串追問打斷。
“你今年幾歲了?”
“修為幾何?”
“祖籍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