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胡亂瞎猜而已,沒别的意思……”連薪身子一抖,聲音越來越低。
“你倒是會猜,猜的也準。”染畫輕輕一笑,沒人瞧見她怎麼動作的,隻能看見空中銀光一閃,一把劍就被拍在桌子上,劍尖超過桌面,直指連薪的心頭。
段銘霜默默摸向腰間,纏着軟劍的地方空空蕩蕩。
上把軟劍在碧水之畔被染畫敲成了碎片,這把還是他這兩日新煉的,因為太過倉促,所以品質一般。
希望能在染畫手中活過一天。
連薪抖得更用力了,還是連續不停地抖。
他顫顫巍巍地用手指挪開劍尖:
“姐姐,對不起,我真的隻是随口一說,我以後再也不嘴快了,你這次就放我一馬,好嗎?”
他期盼地看向染畫。
染畫一言不發,用兩根手指将劍尖正了回去。
看起來不好。連薪又轉向段銘霜,言辭懇切:
“大哥,救救我,我死了,就再也沒法還你錢了,你真的忍心讓錢流落在外嗎?”
“别耍寶。”段銘霜輕斥一聲,将軟劍收起。
染畫也沒阻止,她隻是逗逗連薪,畢竟他是段銘霜的義弟。
況且,雖然沒法對連薪施展法術,但讓一個凡人暫時閉嘴的方法多的是。
軟劍,感覺變脆了。
段銘霜慶幸自己收得快,挽回了一把劍的損失,他看向連薪,問道:“你怎麼猜到我們要去琉璃宗的?”
連薪垮着一張臉,語氣苦大仇深:“段兄呀,我雖然一直表現的不大聰明,你卻也别真把我當傻子呀。你,帶着染姐,兩個一看就不簡單的人,出現在琉璃城裡,還對待會兒要去哪諱莫如深,這明眼人都能知道你們要去琉璃宗呀!”
“那你想怎麼做?”染畫接過話頭,似笑非笑,“我們兩個鬼鬼祟祟,一看就是要幹什麼壞事,你久居琉璃城,想必對琉璃宗的感情也不淺,是不是很想找機會告發我們?”
“誰對琉璃宗感情不淺了!”連薪如同被刺猬紮了腳般,開始大喊大叫,“我不僅對琉璃宗毫無感情,我還對靜天仙人恨之入骨!”
“我知你在激我,如今便告訴你們,我特地說出你們的目的,是想幫你們偷偷潛入靜天仙人的洞府!”
“好的,知道了,你别跳了,看出來你很恨她了。”染畫擺擺手,段銘霜走上去,按着連薪的肩膀讓他坐上凳子。
連薪對琉璃宗和靜天仙人的反應讓他若有所思,
“我倒不知你跟靜天仙人還有這般大仇。”
“我不同你說,不是不信你,而是你修為落靜天一大截,說出來也沒用。”
連薪喊累了,咕咚咕咚喝完了一杯茶,正準備再續一杯,肩膀驟然一痛。
“疼疼疼,哥我錯了!我不是嘲諷你修為低,真的,我隻是實話實說!”
染畫看熱鬧不嫌事大,拱火道:“你掐他幹嘛,人家又沒說錯。”
段銘霜目光直視着她,眼神中帶着譴責和委屈,意思很明顯:你怎麼還幫他欺負我。
染畫話鋒一轉,“但是吧,你不過五百便有了化神修為,若論天資,那靜天在你之下。”
段銘霜柔和了眉眼,對着染畫彎了彎唇角,坐回了她身邊。
連薪揉着疼痛的肩膀,嘴裡嘀嘀咕咕,聽不大清,左右不是什麼誇人的好話。
“你能幫我們潛入靜天仙人的洞府?”染畫問他。
連薪撚起一塊桂花糕放進嘴裡,“我知道一條地道,直通靜天的洞府。地道裡有上古大能殘存的法陣,不被琉璃宗的結界所覆蓋。”
染畫:“你對琉璃宗很熟?”
連薪點頭,想了想,又搖頭:“以前很熟,現在……就不知道了。”
“不過靜天的洞府應該是沒有變化的。她個活了三千年的老古闆,最忌諱改變。”
染畫挑眉:“你跟靜天很熟。”說話時的熟稔是騙不了人的,可是前面咬牙切齒的恨也不像作假。
“想要報複一個人,總得先熟悉她。”連薪說,“你不用擔心我是在騙你們然後與靜天裡應外合将你們甕中捉鼈,我願對天發誓,我與她有仇。”
“大仇。”
染畫:“我不擔心這個,我隻是好奇你的身份。你到底是誰?還有,你帶我們去靜天洞府,是想讓我們幹什麼?殺了她?”
“你殺不了她。”連薪直視着染畫的目光,眼神晦暗不明,“我隻是想給她造成點麻煩,等你們幹完你們想做的事,就走。”
“若我們要做的事就是殺了她呢?”染畫笑語吟吟,“你當真覺得,我殺不了她?”
連薪盯着她片刻,随後垂下頭,聲音微不可聞,“我一個凡人,什麼都看不出來,何必問我。若你能殺了她,那就是你厲害,我看走了眼。”
染畫又重複了一遍:“你到底是誰?”
連薪依舊避而不答,猛地站起身:“我先走了,若你們需要我的幫忙,今夜子時,城門口處相會。”
他合上房門,倉皇離去。
染畫看向段銘霜:“你倒是勇猛,敢和身份不明的人拜把子。”
“我一介散修,無門無派,做事自然随心而行。”段銘霜喝了口茶,開口解釋,“他本性又不壞,身份神秘些就神秘些,妨礙不了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