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一個計劃缜密的行動,如今想來,蘇泠然這般虔誠拜佛,不知是不是也覺得心中有愧呢?
她的目的是什麼,甜钰有些猜測,但她真實的想法,随着她的逝去,恐怕永遠也沒有人會知道了。
不過,至少到最後,她還為蕭然去求了情,甜钰想,她心中對于蕭然的存在,多少,還是有一些觸動的吧。
隻是沒想到,去見了親兒子,卻換來了死亡。
何公公宣讀還在繼續:“蘇泠然罪不容誅,可念在生前為救蕭然求情之舉,朕便也不再追究其生前之罪。”
“蕭然乃朕之血脈,即日起記入皇家玉諜,蕭家教養有功,此次大患也多虧蕭氏一門,即日封蕭世清為異姓王,蕭若澤賞萬金襲蕭府公爵之位,欽此。”
何公公看着蕭家衆人跪地垂首,趕緊道:“大皇子,還不接旨?”
蕭然卻怔愣在原地,久久沒有動作。
三叔在察覺有異之後便一直查着厲無憂身邊的人,假意合作,暗中卻是打通厲無憂身邊的各種人手,蕭然也動用了自己在京都的眼線,最終證實了這件封存的真相。
就在他們将皇帝救出,思索着如何開口真相之時,皇帝竟也已得了丞相的消息。
一路之上,兩人的關系變得微妙起來,仍是君臣之禮,可一切又似乎不同了。
蕭然以為此事也算皇室不恥的曆史,或許會想一些方式補償自己,但他萬萬未曾想到,皇上竟要正了他的身份,全天下都會知曉這一段過往了。
蕭然仍是垂着首,他想,若他接了這旨意,祖父又該有多傷心呢。
思緒還在紛雜,手臂卻被一隻蒼老的手一把握住,帶着他站了起來。
“然兒,你永遠都是祖父的好孫兒,接旨吧。”
老人家的聲音依舊渾厚而有力,他眼神炯炯,就像一切苦難困境都無法将他擊倒一般。
他真正的孫兒此刻被關在天牢之中,犯下了天大的錯事,不知前路如何,蕭然隻覺鼻尖發着酸,喉嚨也似乎被什麼堵住,好半晌說不出一個字。
“蕭家還有我在,你這是什麼表情?”
三叔适時走了過來,輕輕拍了拍他的肩,壓低着聲音道:“小晴兒還看着你呢。”
此話一出,蕭然立刻挺直了脊背,上前将那金色的聖旨接了過來。
他剛剛接過,何公公連同他身後一大隊的侍衛齊齊跪下,對着他高呼:“參見大皇子殿下!”
蕭世清雖極力忍着,但眼中仍是泛起淚光,蕭若澤在旁攙扶着他,也默默看着眼前這浩蕩的陣仗。
蕭然拉過甜钰和蕭晴站在身側,那些人立刻道:“參見大皇子妃,參見郡主殿下。”
蕭府衆人俱也行禮,從此,蕭然不再是蕭府将軍,而是這大夏國未來繼承人之一的大皇子殿下了。
蕭然說自己會盡快前去皇宮謝旨,之後便送走了何公公。
範為金不知何時到來的,他站在蕭府門口,身體還透着單薄,看着内裡忙碌着的衆人,低垂下頭,轉身示意小厮将賀禮送進去。
父親還在等他上路返鄉,他想,若今後真能考中功名,他一定名正言順去看望她。
甜钰得知他來過時已經是深夜了。
她看着在偏房堆積成小山高的禮物時,内心其實頗為複雜。
她粗粗查看了些,蕭然說皆是珍品,想來大多是宮中賞賜下來之物。
她托人去回禮,被告知前丞相是真的辭了官,帶着兒子離開了京都。
“此番也多虧他們父子二人,邢将軍才得以換得信任裡應外合,還順勢将那信物給了前朝老臣,這才引得無數學子百姓讨伐厲無憂無恥之舉。”
蕭然一直注視着甜钰神情,見她沒有皺眉,隻是眼神之中透着一股子茫然,他心中泛起酸澀,将人抱在了自己的懷中。
“我知你幼時所經曆的一切令你痛苦不堪,已經夠了,你已經做到了,現在,你需要感受當下,接受現在以及未來的幸福。”
甜钰隻覺眼眶發燙,鼻尖冒出的酸澀讓她止不住快要溢出的情緒。
“所以,小钰兒的答複是什麼?”
他這是在問今日白天他說的那件事。
她将頭埋在他的懷裡,聲音帶着沙啞:“你現在是皇子,在這個位置,你的愛勢必也是會被分享的,我不知道...阿然...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她的不安,她的惶恐,蕭然感受得到,他緊緊摟着她,聲音溫柔而真摯:“隻有你,我發誓,我這一生隻會有你...如果那個位置讓你感到不安,那我不當這個皇子便是了。”
甜钰在他懷中笑出聲來,嗔怪道:“被皇上知道了,看你屁股是不是又要開花。”
蕭然卻猛地将人打橫抱在懷中,他垂眼看着她,眼中滿是眷戀:“好,請夫人好生幫我看看,為夫的那處有沒有開花。”
屋中很快溢滿嬌吟。
好在今日蕭晴被丫丫早早哄睡,不然這滿室春色,還不知何日成行。
蕭府在聖寵之中逐漸起色,府中衆人劫後餘生,臉上漸漸洋溢着安心與喜氣。
可皇宮之中,金碧輝煌的大殿之上,此刻卻充斥着女人的啼哭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