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峭的崖壁上一團黑點正以極快的速度往下滾落。
巨大的失重感像是一記重拳,打得她腦子一片空白。
完了完了。
伴随着撲通一聲巨響,子荷墜入河流之中。
冬日裡原本淺淺的溪流一改溫順的模樣,此刻波浪滔天,水勢分外兇險。
失足落崖的人被寒意裹挾,無力抵抗風浪,隻能憋着口氣,飄在水上順流而下。
水流似乎沒有盡頭,就在子荷快要撐不住的時候,岸上忽然傳來熟悉的呼喊聲。
“師妹!”
子荷精神一震,忙擡頭看去,卻見是發絲淩亂的陸玉屏。
他不知是什麼時候尋來的。
陸玉屏從水中撈起子荷,急促的水流沖刷掉了他身上的血迹,天寒地凍,待兩人上岸,臉上血色盡失。
陸玉屏在地勢高的地方尋到了一處山洞,他撿來幹燥的枯樹枝,掐訣點燃,小小的火苗逐漸變大,将四周照亮。
子荷冷得瑟瑟發抖,烘烤了片刻,腦袋像化了凍一樣。
她取出自己的筆,沾了一點火光,畫了幾件幹燥的衣裳。
“師兄,你肉體凡胎,不如換下濕衣裳,免得傷了身體。”
抖如篩糠的少女将黑色衣裳遞到他面前,朝他露出善意的微笑。
見他有所遲疑,她立馬舉手發誓。
“我要是偷看師兄換衣裳,就讓我下輩子變牛馬。”
陸玉屏忍俊不禁。
“我不是怕你偷看。”
“那你怕什麼?”
陸玉屏嗅着空氣裡彌漫的墨香,背對着子荷,解開衣裳。
“此番你遇難,是我來遲了。”
“這是個意外,誰能知道會有這一遭,連我都沒想到,就這樣白白替人背了黑鍋。”
子荷說到這裡,憤憤地将自己在李家門外所聽到的一切都告訴他。
“師兄,你見過那隻妖怪嗎?”
陸玉屏動作一頓,他思忖片刻,緩聲道:“見過一眼。”
“跟我長得像嗎?”
陸玉屏回頭看她。
子荷一動不動任由他打量。
泡過水的靈魂在經過烘烤之後周圍籠罩着一層水汽,水汽氤氲,叫她看起來有些模糊,她瘦削的肩膀、蒼白的臉龐失去原本清晰的輪廓,看久了,漸漸又變成另一副模樣。
陸玉屏皺着眉,忽然一股暈眩感襲來。
“師兄!”
子荷見他狀态不對,連忙撲過來,她摸了摸他的額頭,見他渾身上下跟冰塊一樣凍,擔憂道:“你肯定生病了。”
失憶後的陸玉屏一身法術如同被封印了一般,就連身體機能也大不如前,子荷猜測這應該是兔子精醫術不精所導緻的。
她将虛弱的男人拖到火堆前,然後一把扒掉他的濕衣裳。
陸玉屏:“……”
他低頭看着自己胸口上被水泡白的抓痕,面色微紅,用力地将領口往上拉,可此時此刻子荷力氣如牛,他使出十二分力氣,仍然無濟于事。
一股子牛勁的少女最後伸手摸了上去,這無異于雪上加霜,火上澆油。
陸玉屏渾身一震,下意識就要推開她,手懸在她的腦袋上時,又下不了手,隻能強忍着,無奈道:“是妖怪抓的,方才我不在,正是發現了她的蹤迹,獨自去捉妖了,不想反遭了暗算。”
“什麼?妖怪還不止一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