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針的活動向來都是女孩擠在前頭,他站得比較靠後,那小姐自然是看不到他這般嫌棄的模樣。
“這位小姐可不敢亂說,我這可是如意居今年乞巧限定,要不怎麼說是頭彩。”
“這位商家好大的口氣,不就是投針... ...”她邊說着邊伸出那隻被鳳仙花染得通紅泛橘的纖細手指,捏住銀針往盆中一投,臉上糾結的表情如同水中淩亂的紋路絞在了一起。
她又不甘心,連投了好幾根銀針進去,水中的紋路越來越亂,那攤主連忙制止:“哎呦,可不禁您這麼投,一人隻能投一次,這要都僅着您這般胡來,别人還怎麼玩?”
她身邊的男子貼近她耳邊道:“肖蕭,哥哥回頭找人給你做,我們去别處玩。”
肖蕭剛想着算了,隻見人群中不知從哪冒出一隻肥胖胖的小肉手,輕輕把銀針往盆裡一丢,一副鯉魚跳躍之相立刻從水中顯現,驚得攤主瞠目結舌,衆人這才又向盆中望去。
“好一副栩栩如生的鯉魚躍龍門啊!”
“是誰投的針?”
“好像是這隻手投的。”
圍着那手的人群逐漸散開,這才瞧見剛剛被層層人牆擋住的這隻小手的主人,她圓溜溜的雙眼筆直地盯着攤主手上的點心盒子試探地問:“所以紅豆細沙是我的了嗎?”
“恭喜這位姑娘獲得頭彩!”攤主邊說着邊把盒子遞給她。
盒子還未遞到那女孩手中,便被肖蕭一掌打翻在地上。她越看越生氣,憑什麼那女孩一針就能讨到巧,娘親明明說年輕女孩穿紅色顯得俗氣,憑什麼在她身上會這般好看,家裡掌管運河一代布莊,那紅卻是她從未見過的熟蘋果紅。
“你幹嘛!”紅衣女孩怒氣沖沖瞪着肖蕭。
“我愛幹嘛幹嘛,怎麼了?”肖蕭挺着身子緊接着傲氣滿滿地說:“我得不到的東西,誰都别想得到。”
那女孩倒是沒有繼續理會她,而是委屈巴巴地蹲下去拾那些摔得稀碎的糕點。
“你這人怎麼回事... ...”肖蕭見她不搭理自己更是惱火,提起裙擺就想一腳踢上去。
就在這時,胥玄沖上去一把拉住了肖蕭:“别太過分。”
這邊的風波還未平息,那邊就傳來市光一驚一乍的一句:“哎!肖二哥!那就是放你妹妹鴿子的胥玄!”
隻見肖二公子上前就是一腳,把胥玄直接踹飛在地:“我們肖家的姑娘豈是你這種破爛玩意能欺負的!”
肖蕭鄙夷地掃了眼地上狼狽不堪的胥玄,冷笑一聲,剛想要回頭教訓那個撿糕點的女孩,可那女孩早就不見蹤迹,沒了興緻的她,把擋路的木頭盒子往腳邊一踢,嘟囔了一聲:“破爛玩意。”便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你之前說肖二公子什麼來着?”胥玄捂着胸口問試圖将他扶起的小厮。
“肖二公子他舊都來的,習的是武,您肯定打不過... ...”那小厮無奈道。
“我習的也是武啊!”胥玄不甘道。
“少爺您習的是文,要是下課跟賣藝的比劃也叫習武的話,我們這個鎮都可以叫武學之鎮了。”
“噗... ...”旁邊一看熱鬧的老人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胥玄憤怒地瞪向老人,卻又在看到老人面孔時迅速收回了那淩厲的眼神。
好熟悉的面容,年前他逃課看皇家北遷的時候,這張臉還屬于那位威風凜凜的大将軍。這才短短數月,便已經物是人非,明明是同樣的面孔,卻像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胥玄吃力地站起身來:“我見過您的,那時您... ...”
“哦?”老者大概猜出了他想要說什麼,打斷了他。
“您... ...您可以教我武功嗎?”胥玄頭腦一熱,試探地去問。
“老夫隻是路過... ...”那人回道。
胥玄沮喪地低下頭,臉上立即浮現出失望的神情。
“你想學武功?為了什麼?”老者問他,又像是把問題抛給了自己。
胥玄突然将頭一擡,十分誠懇地看着老者答道:“我想要守護天下!”
“倘若天下人負了你呢?”他絲毫不給少年緩沖的空間,又問道。
“那... ...我會趕在他們抛棄我之前,搶先離開他們。”少年微微一笑,面容中透露出不容動搖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