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宗初期,因武将張獻被褫奪封号與殊權,武舉衰落,不現昌宗時期年年選拔的盛況,改為三年一選。
朱祤帝登位第三年,武舉選拔還沒來得及開始,周邊部族便一改往日安分,如早已商量好般,一同向漓朝發起進攻,來勢洶洶。
這日,本該下學回府的胥玄卻遲遲不見蹤影。
“還未歸來嗎?”天色漸暗,胥父望着滿桌放置已久都快涼了的菜肴,邊踱步邊問。
隻是不似以往還有那唯唯諾諾背着書箱的小厮應答着,胥父的問話,換來的是久久的一片沉寂。
那小厮一來二去也學聰明了,他想着就算跟着少爺回來遲了被罵,起碼少爺還敢跟老爺頂嘴,要是自己孤零零地跑了回來,别說這個月的例銀又沒了着落,還得大氣不敢吭一聲地站到夜裡,索性就跟着少爺一起在外面混了。
“唉,不等他了,動筷子吧!”胥父坐了下來,示意夫人也入座。
“現下世道這麼亂,可怎麼是好哦。”胥夫人依然站在門框邊,眼巴巴地朝外望着。
“怎麼是好?就你兒子這樣,怎麼都好不了!他就應當被抓去充軍,吃幾天苦頭就知道什麼是好了!”胥父夾起一把韭菜,嘎吱嘎吱地大口嚼了起來。
“哎?回來了,胥郎回來了!”胥母瞅着遠處的人影一定神,她那寵在心間上的兒子正如一隻歡快的小野兔一樣欣喜地朝前廳蹦跶過來。
胥父緊皺的面容稍微有些舒展,就被他一進門的話給氣得又擰巴到了一起。
“父親,我要參加武舉!”那少年鬥志昂揚地宣布着。
胥父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拍,怒喝道:“混賬!”
“咳咳——咳——”他剛想要教訓這小子,就被嗓子眼還未吞下去的韭菜卡得沒說上話來。
胥玄像是抓住了可乘之機,義正辭嚴地為自己辯解道:“我是認真的!啞喀爾自西北入侵,東南沿海同處水火,眼下漓朝腹背受敵,正是需要人的時候!”
“咳——需要誰也不需要你!就你這天天跟着街頭賣藝學的三腳貓功夫,連縣裡的童試都登不上台,就别給胥家丢人去了。”
“我是有正經老師的,他可是... ...”胥玄像是想到了什麼,硬生生地把未說出口的話給吞了回去。
“是什麼?武舉這門心思你想都不要想!以往你母親說你身骨柔弱,多活動活動總無弊處,我也就任由你每日去街上鬼混了。現在你還敢得寸進尺!真是愧對宗族長輩這些年來對你的悉心栽培!尋常百姓誰人家買得起這一箱箱的書卷,用得起這一等一的筆墨,你不懂得感恩就算了,還要去走那刀口舔血的營生!”
胥玄哪裡是個逆來順受的人,胥父的訓斥他早就左耳進右耳出了。正如他進門所說的,是他要,而并非是他想,他不需要征求任何人的同意,他要做得事情,他一定會去做。
再說,他當然是有師承的,他的師父可是原輔國大将軍張獻呢,沒有人會比他更有資格了。
兩年前,朝中失勢的張獻在天曉舉步維艱,一開始還有些同僚顧及往日的情分時常關心他的狀況。
可三法司那群勢力的家夥壓根就沒把尋小公子的事情放在心上,甚至有沒有派人去調查,至今都是一個問号。
久而久之,明眼人對質子失蹤早已定性這件事都心知肚明,誰也不願意再多加插手,張獻被拒之門外的次數也越來越多。
看到以往氣派的大将軍待遇急轉而下,時常有好事者在大大小小的事物上招惹張獻,分給他黴味熏天的房間,朝他的衣衫上咳痰,甚至連街上的孩童都有樣學樣地故意沖撞掉他的飯食。
萬般無奈之下,張獻隻好動身返回舊都,至少那裡還能靠着夫人娘家的産業尋個容身之所。
偏偏離舊都也就那麼幾百裡路的距離,那個日日纏着他要拜師的少年,讓張獻擱置了原定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