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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重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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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明燦當然記得三年前在那間刑牢裡到底都發生了什麼。

的确,那可是段相當難忘的回憶。

人人都認為,一旦進了那诏獄,就算不死也得脫層皮。事實上也的确如此。正因進的人多了,死的人多了,以至那地方常年漂浮着一股濃重的腥腐味,其中不乏夾雜着潮濕的水汽和烈酒的味道。

哪怕是白日,獄裡也暗得出奇,走在黑漆空蕩的廊道上,總能聽見兩側若有似無的哀吟聲,像是吊在陰影裡啞着嗓子嘶嚎的鬼。

若是時機不好,也許下一步,就會突然有隻被剝了一半皮的血手從鐵欄後伸出,顫抖地抓向半空,嘴裡發出含糊不清的咕哝。無非是些求救、給個痛快、堅稱自己是冤枉的話。

而最糟糕的是,随着那人血手的揮動,你總能聞到一股刺鼻的臭味。那是傷口潰爛後散發的味道。

死亡的味道。

去過那裡的官員無一不認為那地方髒得令人作嘔。即便是去看朝堂上的仇家,除了慶喜之餘,也會覺得這地方陰森得不易多留,生怕沾了晦氣;看守在此的獄卒倒沒太多想法,那顫顫的哀聲日日夜夜聽多了,倒也麻木了,權當是領着俸祿來聽蚊子叫。

而蕭明燦卻覺得,比起地上永遠也洗不淨的血迹和堆附在每處角落的髒污,那地方更像是個……有意思的戲台?

蕭明燦清晰記得當時的每一個細節。那鞭子打在身上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刑獄裡尤為清晰。她能在清楚分辨出摻雜在其中的悶哼聲。那樣微不可聞,幾乎轉瞬就消失在長鞭破空的嘶聲中,卻足夠吸引人去探尋。就像閉着眼睛欣賞一出美妙而令人陶醉的樂律。

她就端坐在鐵欄前的椅子上,望向那個綁在刑架上的人。寂冷蒼白的日光透過鐵窗投照而入,映在那虬實的肩頸上。蕭明燦沒有閉上眼睛,目光也沒有任何偏移。而他低垂着頭,剛剛潑下的水珠沿着鎖骨緩緩滑下,許是膚色稍深的緣故,那水珠折射出一種明亮而細碎的微光。他微卷的發散在之前胸口剛剛結痂的傷口上。

透過光柱下飄蕩的塵埃,她平和地看着他遍體鱗傷的軀體,看着那帶着屈辱意味的刑傷。

而當帶着細密倒刺的鞭子劃開皮肉時,又再次留下了一道道嶄新且觸目驚心的傷口,起先是泛着淡紅的劃痕,緊接着,鮮血滲流而出,沿着腹部肌肉緩緩下淌——

無疑的,那鮮紅刺目的血流吸引了她的注意,就像是某種刺激引發的本能,以至讓她能看清那血滴随着他喘息而微微起伏的模樣。

鞭子一次次落下。

蕭明燦表情沒有任何變化,目光也沒有任何值得琢磨的深意,哪怕她能注意到他的呼吸越來越不穩,越來越急促。也許是因為傷口再次被鞭打的疼痛,又或是某種不言而喻的挑釁?她并沒有做出任何回應和表态,隻是平和地看着,即便那審問之人揮鞭的手背已經滲出冷汗。

檀妄生笃定自己不會死,并不是什麼自負的妄言。

當今聖上雖貴為一國之君,卻也難免受太傅牽制。

太傅比皇上年長十歲,兩人在先帝尚未退位時就已相識,關系也比現在要好得多。朝堂上的一些老人認為,皇上之所以能除掉那幾個兄長,一舉坐上龍椅,太傅的功勞要占一半。而太傅能從一介五品官吏一躍成為萬人之上,要多虧了皇上的擡愛。

或許,兩人相輔相成的初心就是為了權利,又或是當真正踏上那個位子之後,誰也無法抵擋繼續追逐權利的野心,類似于某種難抵的詛咒……總之,這種争奪權利的較量從登上皇位後就一直延續到了今日,長達十年之久。

兩方權利相互制衡,朝堂上的大臣也各自選邊,而這個時候,擁有火铳之術和精銳軍隊的檀妄生就成了打破僵局的關鍵。

可惜,檀妄生雖是個任性妄為之人,卻還是有“底線”的。當鎮北王戰死後,他便一直遵照鎮北王遺願,無論朝堂如何風雲動蕩,絕不牽涉其中,更不會輕易站隊。僅僅隻是常年守在邊境,盡心盡力保江山常在。

可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蕭明燦覺得未必。

那場營嘯事件後,外面朝臣皆人心惶惶,檀妄生卻始終對此一言不提,目的是什麼?他在等。無論隐藏在營嘯背後的真相到底如何,他親手殺了副将導緻營嘯爆發已是闆上釘釘的事實,皇上單單以此就可以拿他論罪,除掉這個或許永遠也無法為己所用的隐患。

但皇上不能這麼做。

至少,她不能貿然這麼做。

營嘯的真相,傳自鎮北王的火铳之術的關鍵秘法,還有邊境始終缺少的軍隊主力,這些都和檀妄生有着無法分割的聯系。他雖說遠離朝堂紛争,可卻早已紮根在這水深火熱的泥沼裡。若是因為一時沖動鏟除掉這顆棋子,在這暗流湧動、内憂外患的局勢下,無論是對朝臣,還是江山士氣,亦或是邊境穩固,都有可能造成打擊。

況且,即便皇上想動手,太傅也未必會讓。雖說檀妄生牽涉甚廣,可畢竟人就在诏獄裡,若真想除掉他,也并非是什麼登天的難事。檀妄生也深知如此。所以這個時候,隻要有人朝這個跌進深淵的亡命徒伸手,也許就能得到些意想不到的收獲。

檀妄生深谙此理。于是他就一直這麼和刑部耗着,賭這兩位份尊貴的人不會殺他,賭其中一人會保他無恙……或許,對他來說,這就像是一場比賽,又像是一種博弈,甚至是一盤賭局。他在明知對方是上位者的處境下争奪輸赢,他拿自己當籌碼和兩人談判,而時間就是頂在兩人腦袋上的铳——

蕭明燦端起桌上的茶盞,慢條斯理地撥着上面的浮沫,在鞭子高揚的間隙裡聽着水珠落下的輕響。

——滴答、滴答。

檀妄生對此勢在必得。

事實的确如他所料。他身上那些已經結痂的鞭傷就是不言而喻的印證。入了诏獄受審的重犯幾乎不會再有傷口結痂的機會,刑部那些人深知如何在不喪命的前提下盡可能讓犯人痛苦,傷口在逐漸愈合的開始又被一次次撕裂便是最好、最簡單的手段。

檀妄生身上的血衣是被之前戰場上受的傷染紅的,真正的鞭傷卻寥寥無幾。雖然手指的确有受刑痕迹,但傷處已經開始愈合。

太傅已經有所動作了。

這在蕭明燦的意料之中——對于太傅來說,這幾乎是一場必赢的局。

皇上想要拉攏檀妄生,就必然要給這個瘋子一些好處,這個好處是什麼?

假死後的隐姓埋名?讓他能活着離開诏獄?免罪于他的部下?把他送回邊境,繼續去當他的影将軍?

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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