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生腦中回想着剩下兩個趁亂逃走的怪物,試圖找到它們當時流露出的任何細節。
蕭明燦說:“具體是哪種,我們也隻能等找到那個孩子再說了。”
“如果真是如此,我們已經不慎打草驚蛇,恐怕它們接下來會将那些‘孩子’藏在更隐秘的洞穴。”言生覺得棘手,“況且,唯一能接近它們的方法隻有食物。我們不能保證每一次它們都會把眼前的食物帶走,而不是就地瓜分吃掉。”
蕭明燦贊同地點了點頭,“島上的怪物不盡其數,我們也沒有那麼多的食物能供它們飽腹。”
言生也覺得如此,“總不能真把活生生的人丢給它們……”
她歎氣歎到一半,忽然想起來什麼,轉頭看向島中心。
從哨塔往下看,島中心的院落布局錯落有緻,四周幾條綿延的石路都通向了島的正中央。那裡坐落着足有兩個宅院那麼大的屋子,修建得莊重嚴肅,門外擺着一座孩童單手抱着大魚的石像,似乎曾經是村民們的議事堂。而如今已經成了畜舍。
言生頓了頓,然後說:“我們也許可以用那幾頭——”
她話音猝然一停,看向餘光裡的那道黑影。
“我勸大人不要打它們的主意。”他說。
檀妄生就站在距離哨塔不遠的院牆邊,手裡拎着那把長管铳,食指輕輕搭在扳扣上。蕭明燦轉過身。他的身邊還跟着兩個部下,一個眼睛帶着傷疤,始終手壓佩刀,一個身形健壯,專注地觀察四周,神情沉穩。
言生把刀挂在腰側,冷聲道:“将軍現在都敢偷聽國師講話了嗎?”
檀妄生稍擡雙手,做出冤枉的動作,不過在兩人眼裡,那看起來更像是一時興起的扮演。他就這麼仰視着國師,語氣無比真誠:“國師明鑒,這裡離哨塔那麼遠,如果不大點聲講,根本什麼都聽不清。我也是剛剛趕到。不過,”
他把目光輕松地投向言生。
仿佛看到惡鬼似的,一瞬間,言生本能地握緊佩刀。她幾乎一眼就能看見那帶着笑意的眼神裡隐藏着的某種東西,那是類似愚弄般的殺意。而他此刻的聲音依舊懶洋洋的:“當我看到大人的眼神時,就能猜到大人在想什麼。因為上一批登島的侍衛們也是如此,他們想利用它來引誘怪物出現。”
言生皺眉,下意識問:“你把他們怎麼了?”
“我們達成了一種讓彼此利益最大化的共識。”檀妄生說:“它們會安然無恙地活着,而作為酬勞,他們不會成為我下一頓的晚飯。”
蕭明燦微微挑了下眉。盡管那在逆光下并不顯眼。
言生冷笑一聲,始終虛擋在國師身前,“将軍現在已經喪心病狂到想要吃人了嗎?”
檀妄生說:“我的意思是,不要做事倍功半的麻煩事。屠殺爆發的那個雨夜,數十人跑出了島中心,不過短短幾個時辰的功夫,大多數人連一條胳膊都找不到。大人覺得,僅僅隻是幾頭豬幾隻雞,就能讓我們知道它們的老巢嗎?這麼做的話,隻會白白浪費支撐我們後半生的豐盛晚飯,别無好處。”
“這是唯一的辦法了。”言生道:“将軍有何高見?”
檀妄生看向蕭明燦,“這要看國師的想法了。”
蕭明燦并沒有直接回答,“看來将軍笃定我會幫你。”
檀妄生笑了笑,“那兩艘船上幾乎都是太傅的人,無論國師還是皇上,對于兩位來說,他們來此的目的不就是在該‘為國效命’的時候就壯烈犧牲嗎?”
言生微微擰眉。
檀妄生看着那張被陰影遮擋的面容,“在兩位眼裡,他們的命恐怕還沒有那幾頭豬重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