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丫渾身一震。
“三姐,你先松手,”燕惜妤低聲說,“我進去把人帶出去,這人對我很重要。”身體時不時的斷氣,對她來說就是一切脫離了自己的掌控,現在有人能治好,冒再大的險去救人都是值得的。
三丫沉默着松開了抓着燕惜妤的手,燕惜妤卻一把又抓住了她的手:“三姐,你在這等我出來,你說你是我阿姐,要照顧我的。”
“……你當心些,”三丫顫着聲說,“我、我隻有你一個妹子了,你可千萬别出事,我在這等你,你可一定要安全回來。”
“好,你倆在這等我,我一定會回來,”燕惜妤語氣輕松地說着,後退了兩步,頭才擡起看向牆頭,下一霎她的人已經消失在原地。
高牆的另一邊,是有着雕梁畫棟的大屋子,庭院裡是立有假山的荷池,和兩旁長而窄的回廊。
燕惜妤翻翻牆而下,就像一片輕飄飄的葉子落在地面上。
偏偏就在她雙腳剛踏在地上時,耳邊傳來極輕的某樣東西從高處墜落的破空聲。這聲音離她有些距離,黑暗中她看不清是什麼,緊接着就是“咔嚓”的一聲脆響,在寂靜的夜裡顯得尤為突兀。
燕惜妤緩緩側頭看過去,在陰暗的月色裡,她看見了一塊從屋檐上摔落在地面裂成好幾瓣的瓦片。
人算不如天算!
“那邊是什麼聲音?!”質問聲驟然響起,緊接着就是好幾個人的腳步聲正向這邊飛奔而來。
燕惜妤瞥了一眼地上的瓦片,身影一閃,人瞬間消失在原地!
“喵嗚喵嗚”就在她原地消失的瞬間,黑夜裡猛不丁地響起了野貓的驚叫聲。
聽聲音像是有三五隻野貓,正在屋頂上跑跳着,除了貓叫聲,還有貓爪子抓着瓦片發出的劃拉聲。
幾隻野貓從這個屋頂跳到了那個屋頂,貓的叫聲消失的同時,有好幾個守衛一手提着燈籠,一手握着刀出現在庭院裡。
“野貓是不是跑遠了?”有守衛沉聲問。
“沒聽着聲了,估計是跑了,”有守衛說,“準是有野貓逮到了耗子,别的野貓就去搶。”
“四處看看,”有名守衛提着燈籠走過來,一腳踩上了之前摔裂的瓦片,他低頭看了一眼,“那些個野貓把屋檐的瓦片給踩掉了。”
“先前府裡大夫人養的狸貓爬窗,把紗窗全給抓破了,大夫人都舍不得罵那貓一句,”有守衛說。
“哥幾個,都看完沒?”另一邊的守衛問。
“看完了,沒事,就是野貓鬧出來的動靜。”
“那咱再去别處巡看。”
幾個守衛邊說邊走,等說話聲消失的時候,燈籠照在回廊的亮光也漸漸遠去,很快,庭院又恢複了陰暗和幽靜。
過了好一會兒,燕惜妤才從對面回廊柱子後面走了出來。
感謝守衛一窩蜂地盯着發出聲音的位置而去,沒想到人卻藏在他們經過的柱子後面。
也感謝大戶人家喜歡栽種各種樹木,深夜裡到處都是像鬼手般讓人眼花缭亂的橫枝亂葉,使人視線容易受阻。
還感謝各位貓貓們,半夜逮耗子辛苦了。
隻不過……聽聲音确實是貓叫,但燕惜妤卻沒能察覺出貓在屋頂上鬧騰的動靜。
仿佛隻是憑空出現了貓的叫聲,而貓卻根本不存在似的。
……大半夜的,别想這些。
燕惜妤用眼尾餘光瞥了眼屋檐,這才悄無聲息地走到佟槿方提的耳房門前。
不虧是知縣的府邸,連耳房都有兩間。
靠裡的那間應該是雜物房,因為外面挂了一把銅鎖。
靠牆的那間耳房門外倒是沒鎖,隻不過之前又是鬧野貓又是守衛提着燈籠過來巡看了一番,裡面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人睡的這麼死?還是人已經換了住處?
換住處應該不會,畢竟佟槿方在外面守了十年。
燕惜妤湊到耳房門縫眯着眼睛往裡瞧了瞧,裡面黑燈瞎火的,啥也看不見。
她回頭看看,确定四周沒人,這才輕聲說:“阿姐,阿娘種在家中前院的柿子樹,十年前已經被砍了。”
聲音雖然輕,但深夜寂靜,耳房又小,裡面的人在剛才如果被吵醒了,就一定能聽見她的聲音。
可燕惜妤等了好一會兒,耳房裡一點動靜都沒有。
就在燕惜妤準備再次開口時,耳房緊閉着的門忽然悄無聲息地出現了一條縫!
如果不是燕惜妤膽大,如果不是知道裡面有人,但凡房門在無聲出現門縫時再配上木門的“吱呀”聲,都能把人吓出個好歹來!
燕惜妤和門縫裡的人影無聲地對視着。
人出來了,她現在要做的,是确定裡面的人是佟槿方要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