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江的擺渡船不算大,但能放下闆車,還能讓馬也上去。一般那些走商的隊伍,連馬帶裝滿貨物的闆車都能帶上船,不過商隊如果要渡江,會租下幾條船,這樣更能保護好商隊的貨物。
燕惜妤他們雖然也有闆車和馬,但其實東西不多,原本不應該收一錢銀子的,但艄公不議價,總之一頭牲口拉着闆車就要收一錢銀子,不拉闆車的牲口是半錢銀子,如果不坐船,就隻能自己遊到江對岸去。
羅采春和佟瑰方倆姐弟都不會水,還有仲二,也不會水。
仲茂邊嘲笑仲二佟槿方,邊小心翼翼地牽着馬拉着闆車上了擺渡船。
擺渡船是專門用來運貨物的,除了船頭船尾,船中段用竹篾紮了艙篷擋風遮雨,遠遠看去,就像大一點的烏篷船。不過擺渡船在船正中立着一根有六七人高的竹竿,可能是因為竹篾紮的艙篷太大了,需要有東西來固定。
燕惜妤他們上船時,船上已經有了一頭驢子拉着裝有雞籠的闆車。除了裝有雞的雞籠,還看見有個籠子裝了兩隻瘦鴨子,那鴨子還挺精神的,一直在“嘎嘎”地叫。
仲茂牽着馬,讓闆車一側貼着船篷,其他四人守着闆車。闆車上可都是他們愛吃的,有魚有肉,可不能被别人偷了去。
“這鴨子挺能叫的,”佟槿方被鴨子吵的站在了最外邊。
“這是野鴨,”仲茂說,“晚上它如果也叫,就表示不能下水,否則會出事。”
羅采春和佟瑰方站在一起,聽見仲茂這樣說,羅采春連忙剜了他一眼:“别說這些個。”
仲茂讪讪地閉緊了嘴巴。
又等了一會兒,上來了三頭背上馱着貨物的驢子,和七八個背着裝滿了貨物的大竹筐的男人,最後面還來了好幾個挑着擔子的百姓,艙篷裡一下子就變得擁擠了起來。
艙篷不高,光線有些陰,站在艙篷裡根本有點看不清船外站着的人。
艄公站在外面看了一會兒,又看看船裡面,然後揮手示意船夫提梢撐篙開船。
船上除了需要過江的百姓,剩下的就是艄公和船夫,一共有五人。
四個船夫分别各有兩人在船頭和船尾,艄公側在艙篷裡站着,一張曬得黢黑的臉有些兇惡。
擺渡船離了埠頭,在滾滾江水中逆風穿過江面。
江風猛烈,吹刮着艙篷,然後又卷入了艙篷裡。
燕惜妤伸手壓了壓頭上戴着的箬帽,又去看羅采春和佟瑰方。
她們倆個不會水,站在渡船上就有些害怕,此時緊挨着闆車站着,表情有些慌。
燕惜妤見大家都不暈船,也就放下心來,她腳底下踩着晃晃蕩蕩的船闆,站着都要睡着了。
江水雖然翻滾的兇猛,但好在隻是橫渡江,距離不算遠,應該要不了多長時間就能到江對岸了。
擺渡船飄蕩着來到江中,站在艙篷外沿的人卻忽然出現了騷亂。
“怎的了?”仲茂踮起腳尖前後看了看,可惜艙篷裡人擠人站着,他根本就看不清。
“船夫怎的不撐船篙了?!”外頭忽然響來一聲驚呼。
昏昏欲睡的燕惜妤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
嗯?
“果然來了!”仲茂小聲說了一句。
就在這時,原本在外面的船夫走進來了兩人,而一直在艙篷裡的艄公這時總算是開口了:“各位不用慌,隻要你們拿出點誠意來,我就讓我的兄弟安全将你們送出到對岸。”
艙篷裡的人頓時亂了起來。
“……他們要什麼誠意?是不是要銀子?可俺們已經給銀子了啊。”
“不是銀子,聽說他們要貨物,和咱這些幫城裡商鋪做工的挑夫沒啥關系,因為東家每月都會給他們好處。”
“那他們找誰要貨物?”
“那些有牲口拉着闆車的商人和商隊,那才是他們的目标。”
燕惜妤聽着這些議論聲,看着那艄公走到了那拉着家禽的闆車旁。
他手裡拿着短刀,用刀背敲了敲闆車,粗聲粗氣地說:“這位管事,你這雞不錯啊,給我們留幾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