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漾連忙追問:“你去哪?”
謝硯沉擡眼看她。
黎漾輕咳一聲:“我就問問,不是想打探你行蹤……”
謝硯沉垂眸抿了一口茶,淡淡道:“今早,其他宗接連傳來轄地内有村子被屠,疑似被獻祭的消息。”他的聲音清寒,在這安靜的室内卻如同炸雷般響起。
黎漾瞬間愣住,腦海中浮現出永平村的慘狀,心中一顫,像永平村這樣的竟不止一處?
“幸存者遺言表露的兇手特征都指向一個人。”謝硯沉眼睛微微眯起。
黎漾心跳一滞,輕聲問:“……誰?”
即便有所猜測,但見到謝硯沉眼中忽然閃過的一絲冷意,還是微不可察地頓了頓。
“可你有不在場的證明,他們應該不會相信……的吧。”黎漾不确定道。
謝硯沉:“誰能證明?又怎知不是包庇?”
黎漾一時語噻,是了,畢竟是别的宗門,又豈會像看着他長大的人一樣相信他這個外人。
“那你不是更不該離開嗎?”要是同樣的情況再出現,他離開了不是更給了别人理由。
“誣陷,無非是想離間,再得到什麼。”謝硯沉語氣平靜,“我要去查。”
“我已拜托師兄,你隻要不離開宗門,他會護你周全。”頓了頓,謝硯沉目光定在黎漾臉上,眼中似有千言萬語,最終卻化為輕歎,“不要讓我擔心。”
聲音低沉柔和,夾雜着一絲無奈,與以往的淡然或是鋒利截然不同。
黎漾因為這句“不要讓我擔心”可恥的紅了臉。
她慌亂地擡起手中的茶杯啜了幾口,掩飾自己的失态,待稍稍冷靜下來,又委婉着提醒道:“背後之人的目的會不會是想釋放坡流山封印内的邪魔?”
說完黎漾就低下頭,緊留餘光觀察謝硯沉。
“嗯,畢竟連封印鎮守人都已成了魔的馬前卒。”謝硯沉瞥了眼她淡淡道。
黎漾:??
她突然想起以前師父說血紅眼能輕易鑒别出魔與人,所以他那會就已經知道對方身份了?
“你上次劍指封印是……”黎漾忍不住問道。
“他就躲在封印邊緣修煉,如果不這樣他不會出來。”謝硯沉話音一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然你以為?”
黎漾在謝硯沉投過來的視線中,可恥地低下了頭,她心裡暗想:我還能以為啥,當然是以為他是壞人,和背後人是一夥的!還因此,糾結忐忑好多天!誰知道居然是這樣!
黎漾籲了口氣,将思緒重新收束,緩了緩又朝他認真道:“我最近反複在做一個夢。”
“我夢見坡流山的封印被破,劍天宗被沖出的邪魔第一個滅了門。”
“沒有任何人活下來……”
“世間生靈塗炭,遍地邪魔妖獸。”
“夢裡的一切都非常真實,細微之處亦可與現實對應。”
黎漾停頓半晌,擡起頭,眼神直直地望向謝硯沉,問道:“即使如此,你也還要離開嗎?”
或許是黎漾的神情少見的嚴肅,謝硯沉眼神微微一動,也将黎漾的不安神情收入眼底,沉默片刻後道:“那更應去。”
聲音堅定有力。
頓了頓他又道:“在空落已與幾家私下警示,師兄對此事亦有安排,坡流山封印也同樣。”
謝硯沉的話雖簡單,但黎漾能聽出他已經做了諸多準備,可即使如此……
但黎漾也知道無法再勸,或許每個強大的人都有源于對自身的信任,相信自己可以解決,不會未經嘗試就放棄。
況且他們都已知曉這背後有陰謀也已為此做準備……
「他離開前,你得給我充能量啊!」
「你們下次見面還不知道要等到啥時候,你趕緊把我充滿!」
逆流器在黎漾腦中叫嚣提醒着,讓她有些心煩意亂。
“你……什麼時候走?”黎漾捏着茶杯問,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馬上。”
一時間,兩人沉默,誰都沒有再開口,過了一會兒,謝硯沉起身。
見黎漾垂着頭像是在研究手裡的杯子,謝硯沉欲言又止,終還是邁開步伐,手搭上門的瞬間,聽到身後淩亂的腳步聲,他頓了頓。
接着溫軟的手臂環上他的腰間,背後之人的聲音帶着一絲難以察覺的哽咽:
“……謝硯沉,你要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