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中有遺憾,有不舍,又似乎還有别的什麼。
黎漾輕輕抱着謝硯沉,說完這句話,又仿佛過去了很久,兩人都一動不動。
半晌,黎漾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麼,一邊尴尬腳趾摳地,一邊想着做都做了幹脆做完,所以下一步要怎麼把人拉過來親?
但不等她動作,謝硯沉先将她的手拉了開,回過身。
黎漾愣了愣,仰頭看他,卻被一隻微涼的掌心蓋住雙眼,然後——
帶着松雪香的吻就這麼落了下來……
良久,唇分。
“……不要亂跑。”謝硯沉聲音暗啞,透着一絲缱绻和不舍,“安心等我,回來有事和你說。”
黎漾垂着眼,呢喃道:“不能現在說嗎?”
謝硯沉嘴角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将黎漾嘴邊的發絲勾去耳後,“嗯,回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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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硯沉走後的第一天,一切風平浪靜。
謝硯沉走後的第五天,程壁說外界傳謝硯沉是潛伏仙門的邪魔的消息已傳至凡間。
謝硯沉走後的第十天,應宗主親手交給她用覓蘇子制作的見鴛解藥,說是謝硯沉囑咐若第十天仍未歸就給她。
謝硯沉走後的第二十天,九洲三山仙門百家傾巢而動,一半精銳力量集結攻入燕山宗,另一半将坡流山圍的密不透風。同日,傳出謝硯沉叛入魔道,圍攻燕山宗的修士大半折損在他手中,劍天宗内人心惶惶。
謝硯沉走後的第二十二天,坡流山魔氣四溢,應宗主出宗,走之前還安撫了黎漾一番,然眼中的卻有掩飾不住的憂慮。
他前腳剛走,黎漾就留了封信離開了劍天宗,應宗主除程壁外派了不少人保護她,但有逆流器在,這些形同虛設。
黎漾去了坡流山,還未靠近便遠遠看到那沖天的黑氣,猙獰咆哮,似要吞噬世間萬物,而在那黑氣之外有層發着微光的藍色結界将它壓制住,正是各大門派傾盡力量所共同構建,雙方僵持不下,互不退讓。
黎漾見越來越多的仙門弟子趕到,紛紛往結界中注入力量,不出意外會很快——
嘣——
一聲巨響,一道刺目的白色光芒在藍色結界外驟然閃現,緊接着快速張開,化作一個覆蓋了整座坡流山的巨大陣紋,像是回應般,在六個不同方位,各有一道沖天的紅芒拔地而起,頂端皆浮現出一個神秘陣紋。
黎漾望向距離最近的那道紅芒,心頭猛地一震:那竟是永平村的的方位!
六個陣紋和頭頂的白色巨陣瘋狂旋轉起來,速度越來越快,令人眼暈腦脹。兀地,距離最近的陣紋轟然炸開,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接着剩餘的挨個重複炸開……
而每消失一個陣紋,他們頭頂的法陣便如同被鮮血浸染一般,不斷變紅。
“快走!離開坡流山!!”
“趕緊走!你們快走!”
原本在半空中維持結界的各大宗主察覺到不妙,聲嘶力竭地喊道,但一切都已經晚了。
黎漾伸手觸摸面前的屏障,像是一堵無形的牆,不論裡外的人如何嘗試,都無法破開分毫。
“出不去啊!這什麼東西!”黎漾身邊的修士驚恐萬分,聲音都變了調。
黎漾仰頭,隻見那原本白色的大陣現在已變成鮮豔如血的顔色,仿佛還缺了什麼仍在等待,大陣就這麼詭異地凝滞在天空,散發着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正疑惑時,陣心忽然落下四根鎖鍊狀的觸角,猛地蹿入地下,眨眼一個被貫穿了四肢經脈的白色身影被扯了出來。
在看到那道熟悉身影的瞬間,黎漾的心髒仿佛被一隻手緊緊揪住。
是謝硯沉!他雙目緊閉,毫無生氣地懸于半空,顯然已失去了意識。
謝硯沉被高高吊起,貫穿四肢的鎖鍊源源不斷地汲取他身上的血液,注入大陣。
黎漾若有所感地擡起左手,無名指上金色的古樸符号正瘋狂閃爍着光芒,是當初大典上結下的鸾印,在一方有生命危險時,會示警的道侶印。
黎漾朝謝硯沉禦劍靠近,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猛然掀開,重重摔落在地。
不等她再次飛起,排山倒海的壓力驟然降臨,整片空間都劇烈震蕩起來。
“咔嚓”一聲,藍色結界頓時破碎消散,衆位宗主遭到反噬,口吐鮮血,倒飛而下。
失去結界的束縛,原本被壓制的邪魔之氣霎時發出膽寒的尖嘯聲,朝大陣籠罩下的所有修士沖去。
盡管有各位宗主長老拼死保護,一些較弱的修士仍是瞬間被肆意沖撞的魔氣無情淹沒,隻留下聲聲慘叫回蕩在山間,場面頓時陷入極度混亂和絕望中……
黎漾咬緊牙關,不斷躲避阻擋着魔氣的沖擊,試圖靠近謝硯沉叫醒他。
雖然她不懂陣法,但很明顯,是謝硯沉的鮮血在支撐大陣的運轉,隻要叫醒他,就有希望!
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