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
毫無預兆地,整座坡流山轟然崩開一道道裂縫,竟像是自山體内部被什麼力量野蠻撕開。
本就被魔氣肆虐的修士,掉進裂縫後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再無生息。
而被撐開的地面,一個半圓的罩子正緩緩冒出,幽深得仿若能吸盡世間所有光芒,細看才發現那罩子本身并不是黑色,而是裡面的東西将它染就而成。
罩子出現的瞬間,黎漾頓感一股力量扼住了她的咽喉,快要窒息的感覺如附骨之疽,周圍人也都露出驚恐之色。
“各位宗主!一同結陣!”
“莫要藏拙,若邪魔脫困,天下蒼生姜化為齑粉!”
“其餘人等,全力切斷大陣的連接!守護時間,此刻是吾等共同之責!”
在這強大的壓迫下,宗主與長老們強催靈力,再次騰空,拼盡全力抵禦黑罩子的擴大。
然而罩中卻傳來嘶吼痛哭和尖笑聲,蠱惑人心,離得近的修士被迷惑,揮劍砍向自己的同門,一時間,血腥之氣愈加彌漫。
“不要靠過來!!所有人不要接近黑罩!”應宗主嘔出一口血,聲嘶力竭地喊道。
烏雲蔽日,天地間仿佛隻剩下這血紅色的巨型牢籠,慘叫聲,桀笑聲混雜在一起,如同世界末日一般的景象。
逆流器在黎漾腦中叫道:「邪魔要破封了!」
「那裡面全是被封印的上古邪魔,魔力強橫,根本不是這幾個宗主能抵抗的了的!破開隻是時間問題!」
黎漾艱難地直起身,咬牙道:「你快想想辦法啊,趁現在還沒破開!」
逆流器靜默半晌,忽然道:「謝硯沉,他是唯一的變數。」
黎漾面露絕望:「可我根本靠近不了他,更别提叫醒他!」
黎漾側身躲過刺來的一劍,一腳将人踹飛,想要升空,發現此刻别說幾米,就是半米都上不去!
她在腦中急道:「你直接把我傳送過去。」
逆流器回:「是可以,但如此,要維持你固定在那就不能同時幫你抵抗外界的攻擊了。」
黎漾仰頭估摸一番道:「沒事,謝硯沉身邊沒其他人,他們都無法靠近。」
逆流器:「那你要想辦法快點叫醒他,越是耽擱,你就越危險!」
黎漾點頭。
「走!」
眨眼,原本的地面的黎漾兀然出現在謝硯沉身邊,但剛現出身影,劇痛就襲來,五髒六腑都像是要被這恐怖的力量碾碎,鮮血頓時從她七竅處流出,她能靠傳送上來,卻不代表不需承受這裡的壓力。
逆流器盡力幫她抗下部分壓力,驚呼道:「快呀!」
黎漾耳邊嗡嗡作響,根本聽不清逆流器在說什麼,但她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她費力抱上謝硯沉,湊到他耳邊。
剛一張口,鮮血就湧出:“咳咳……謝、謝硯沉,謝硯沉!你醒醒,醒醒,我是黎漾!咳咳,你快醒醒啊,謝硯沉!咳咳,謝硯沉!!”
逆流器焦急催促:「你不能再撐了,這裡魔力壓迫太盛,再待下去你會有生命危險!」
黎漾的手指深深陷入謝硯沉的肩膀,她實在太痛了……
“謝硯、沉,你醒來啊!我好痛啊,謝硯沉……你醒醒好不好!”
逆流器大喊:「不行了!我們走吧!」
“等等、再等咳咳咳,等一下。”
黎漾低頭,滿是鮮血的唇瓣親上另一雙慘白如紙的唇,離開時,牙齒狠狠咬了一口,顫抖着說:“你不要再睡了,謝硯沉!”
突然,逆流器尖叫:「小心!」
“小心!!”下方有熟悉的聲音也在呼喊着什麼。
黎漾遲鈍地低頭,發現腰上多出一根粗壯的黑色物什,而另一端延自那拱起的黑色罩子内。
逆流器立馬啟動傳送,然而卻沒奏效。
「不行!傳送不了!為什麼會傳送不了!」逆流器徹底慌亂。
腰間的拉力越來越大,黎漾隻來得及抓住謝硯沉的衣襟。
“謝硯沉!謝硯沉!!!”一滴淚從黎漾眼角滑落。
然而腰間的力量太過強大,即便逆流器死死固定住黎漾,她在頓了一頓後,仍是被拖入黑罩。
在最後一刻,黎漾的眼中隻餘懸在空中,依舊雙眼緊閉的謝硯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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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漾感覺自己的意識像是從很深的海底,逐漸上浮,黏稠的黑暗包裹着她,遲緩而沉重,眼皮更是重若千鈞,努力了許久才睜開。
映入眼簾的是有點陌生又有點熟悉的床頂,她張了張嘴,喉嚨卻幹澀得厲害,隻能發出一聲微弱的“嘶”響,黎漾想要撐起身子然而四肢綿軟無力,稍一動作,便是一陣從骨頭縫裡透出的酸痛。
她這是在哪兒?她怎麼了?
她不是在加班……不對,她好像穿越到修真界了,是了,她穿到邪魔當道仙門潰散的修真界,成了落雲山的一名支脈小弟子,後來她被逆流器這個宗門至寶認主,回到過去去阻止邪魔破開封印,然後……
然後怎麼來着?唉,頭好痛啊。
黎漾的腦中有零散破碎的片段閃過,但無法串聯到一起,隻能獲知自己成功回到過去,好像還和什麼人有什麼約定,借住下來,也似乎交了幾個朋友。
她記得她在落雲山發生的一切,但對于回到過去後的記憶不僅少還模糊又斷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