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适宜居住，隻是太老舊，太髒亂了。”湯姆森搖搖頭說，“在阿曆克塞眼裡這裡隻不過是一片占地太久的垃圾，需要盡早掃除。”

吉姆利挑挑眉接話：“他也沒說錯嘛。”

奧斯卡踹了下吉姆利的腳跟，湯姆森往前走了兩步站到吉姆利跟前俯視他說：“他說是垃圾就是垃圾？沒錯，這裡住的都是拾荒者，無業遊民，小偷，皮條客，妓女，和等着老死無人贍養的老人，但阿曆克塞所謂的‘掃除’是把這一片全部推平，把這些人統統趕出去之後就不關他的事了。這些人一旦被迫流入秩序管轄的城區會怎樣？倒時候城中到處都是搶劫殺人放火和偷竊，阿曆克塞那幫人根本不在乎！這裡是急需整頓，如果能在我們的領導下開展有序的翻新重建，還能提供不少做工幹活的崗位，不能一勞永逸但……是個好的開始，可蛇青藤沒那善心等待，也沒有耐心繼續給我們時間了。”

吉姆利撇撇嘴：“所以你才說不能等了。”

“我插個嘴，”奧斯卡舉一隻手問，“阿曆克塞是蛇青藤的首領是嗎？他要這片地皮幹什麼？湖上也挖不出礦啊。”

“開一個專門供人賭博和……□□的地方。”湯姆森繃着臉答。

“哦，賭場和妓院。”奧斯卡撓了撓額角說，“長湖鎮不愧是中土貿易聖地。”

湯姆森重重呼出一口氣說：“這聽起來可不像好評。總之，我沒有人手，無法大張旗鼓組織軍隊去攻打，既然你說了你有辦法出奇制勝，我願意一試，但如果你們現在又失去了信心，想打道回府，我也理解。”

“打道回府！那不可能！”吉姆利激動地喊了起來，“我既然來了，斧頭絕對要見血！”

“話也不必說絕對了，”奧斯卡伸手作阻攔狀說，“也許你的斧頭有機會飲血，如果你留在身邊保護治安官的話。”

吉姆利跟湯姆森都愣了一下，齊刷刷回：“啊？”

“這地方看起來也不怎麼安全，對吧。”奧斯卡兩手叉腰擡頭望了望說，“從剛才起我就覺得有人在盯着，當然可能是治安官說的那些居民，也有可能……”

“确實，”湯姆森如夢初醒般瞪大眼說，“我大意了……”

“如果我們來晚一點，你甚至可能……”吉姆利說到一半拿手掩嘴，“很危險啊。”

“盯梢的敵人早前不知道我們的計劃，不會貿然出手，但現在我們大聲密謀這麼久，那可說不定了。”奧斯卡擡眸瞥了眼二樓上某個一接觸到他視線就縮回去的小孩說。

“所以你叫我留下來保護湯姆森，那你呢？”吉姆利立刻發問。

“這裡還有誰能繼續執行計劃？”奧斯卡聳聳肩問，“治安官你有打算親自涉險嗎？”

“我是這麼想的，”湯姆森深深吸了口氣說，“隻不過……”

“九死一生，”奧斯卡搖了搖手指說，“你應該沒什麼面對面應付那種人的經驗吧？”

湯姆森皺眉問：“你有嗎？”

“有，”奧斯卡果斷答，“我曾經花了一整年時間去剿匪，鬥智鬥勇，刑訊逼供，略有所知。而且……”

“而且，他是不死的。”吉姆利一隻手搭在奧斯卡肩上，這對他可不容易，“我聽我王叔親口述說他在魔物侵襲的列王陵寝中如何戰鬥，他絕不會撒謊，誇大來給個人類貼金。”

“不死，我知道，那都是一些流傳的江湖名号，用來震懾宵小……”

“不是，那是真的！”吉姆利打斷湯姆森說，“那不是什麼誇張的外号，這個人，他身上有魔法，他是不死之身！”

其實是會死的，奧斯卡在心裡默默糾正，隻不過死後能複活罷了。

湯姆森這回盯着奧斯卡的眼神中參雜了更多震驚和訝異，但看得出，他還沒有全然相信這種說法。

也是，正常人沒有親眼見識過誰會輕易相信。

“哎呀，你要是還不肯，我戴上頭盔去給你們開道！”吉姆利氣急敗壞說完轉身就要走，被湯姆森一隻手拽着後衣領硬拉了回來。

“要聽見矮人，尤其是個好戰的矮人貴族這樣誇贊一個人類還真不容易，”湯姆森無力地笑笑說，視線落在奧斯卡身上，“隻要你出現在橋頭，就會被蛇青藤的人發現，到時候你自稱是我侄兒，他們自然會讓你過。”

奧斯卡皺了皺眉：“無意冒犯但……聽起來你侄兒不是什麼好人。”

“是，他曾經試圖聯系他們，被我阻止了，放心，沒見上面。”湯姆森口氣很是無奈。

“但……隻是這樣？就這麼容易能過？”

“當然不能保證，所以你還需要這個，”湯姆森說着從腰包裡掏出一份折疊的羊皮紙展開說，“我廢了很多心思做的摹本，所有印鑒簽名齊全，還特地做舊了。騙過對方弓箭手的眼睛足夠，再之後……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奧斯卡接過文件翻來覆去看了，明白過來：“是地契，你……”

“有人向我施壓了很久，但我就是摁着不給。畢竟要做大生意不能總是偷偷摸摸。”湯姆森有些自嘲地笑笑說，“希望今夜過後蛇青藤再也沒有機會染指它。”

吉姆利這時走上前來，笑得有些勉強：“抱歉啊，兄弟，本來叫你來是讓你給我打打下手就好，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但是我真的——真的不懷疑，你會成功的，那群流氓還能比王陵深處的黑暗可怕嗎？”

奧斯卡低頭沖他莞爾一笑：“确實，比不上。”

“最後一個問題，年輕人，”湯姆森扭頭望向西邊搖搖欲墜的樓房，或者更遠的什麼地方說，“吉姆利的信上說，你是為了找洛倫佐夫尋仇才出手的。但我從剛才就一直在想，如果隻是這個緣故你不必做到這個地步吧？”

“這不是什麼黑吃黑，”奧斯卡終于能說出這番話，他自己也感到松口氣，“蛇青藤造的孽通過一個人落到我身上，給我造成了巨大的麻煩，我必須解決它。我跟洛倫佐夫沒什麼仇，找他不是最終目的，我的期望是能通過他找到其他幫派成員，能找到首領最好。”

湯姆森看起來似乎更疑惑了，問：“找到首領你要怎樣？”

“怎樣？當然是擒賊先擒王啊。不，”奧斯卡又否認道，“相信我，那種人就應該徹徹底底，完完全全地剿滅，一個活口都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