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卡跟萊戈拉斯眉心都擰成了疙瘩，兩人對視一眼，奧斯卡果斷說：“我去，萊戈拉斯留下吧。”

“我……”

奧斯卡舉手打斷道：“這裡的精靈天亮後還等你指揮行動，還有拉萊絲，現在這林子又成功讓我害怕了，矮人對環境不熟，請你保護她。”

萊戈拉斯望向拉萊絲的帳篷，神色是奧斯卡從未見過的凝重。

“可以，我答應你。”他歎口氣說，“你們兩個都要小心。”

“别小看巫師喲，小王子。”拉達加斯特搖搖手指說，“實在不妙至少逃出來是沒問題的。”

聞言萊戈拉斯也忍不住笑了，奧斯卡這就與他暫且作别，跟着拉達加斯特坐上他那由十三隻羅斯戈貝爾巨兔拉動的木橇，剛剛坐穩拉達加斯特就來了句：“我的兔子們問我這回怎麼這麼沉，我說你是個胖子，你不會介意吧。”

“我要是個胖子還能重一倍，算了，晚點再跟你的兔子們詳細解釋，趕緊開拔。”

拉達加斯特挑挑眉表示同意，甩開缰繩驅使兔子們撒開腿狂奔。

那叫一個颠。

奧斯卡嚴重懷疑林子裡的路都是這樣被拉達加斯特駕着兔拉木撬碾出來的，林子裡本沒有路，兔子跑多了也就成了路。奧斯卡死死抓住座椅就這樣還會被颠得屁股懸空，等到木撬終于停下來時，拉達加斯特回頭看去奧斯卡側身整個人趴在座位上抱着扶手，左腿都快蜷到自個兒懷裡了。不過在他看過來瞬間奧斯卡就起身坐直，拍拍罩袍前襟用毫無起伏的口氣說：“這麼近的距離沒必要勞動你的兔子吧。”

“可是事态緊急啊。”拉達加斯特指着前方說，“你不覺得咱們一眨眼就到了嗎？不是我的兔子可做不到。”

奧斯卡沒有多說，走下木撬往剛才拉達加斯特指的方向去，跨過盤根錯節，虬結粗壯的滿地樹根，來到林間空地上。

他當然看到了，地上那個用血液澆出來的奇異圖案，雖說血迹已經發黑。邊上還有個結了薄霜的長嘴銅壺，奧斯卡打開蓋來一股子冰涼的腥味沖進頭盔裡，他趕緊反手把壺蓋上。

“就這？”他扭頭指了指身後地上的圖案問，“你說的緊急到底是什麼？”

“我就知道會是這樣，”拉達加斯特拍拍屁股也下了地朝奧斯卡走來問，“你什麼都看不出來，是嗎？”

“那你解釋解釋？”

“看不出來，也感覺不到嗎……？就你周圍這種……這種令人窒息的死寂！”

“感受窒息對我來說的确有點難，你就直說吧，這裡到底怎麼了？”

說着話奧斯卡就腳踩召喚陣站了上去，攤開手問。

“這個空地上的一切聲明都消失了，年輕人。”拉達加斯特向他走來口氣凝重道，“這裡有一窩啄木鳥，一窩雕鸮，兩個兔子洞，現在全都空空如也，動物全都消失。還有。”拉達加斯特說着話就在奧斯卡身邊站定，用法杖用力敲了下腳邊地面，這麼一敲後土層突然開始崩裂，蠕動，翻滾出來，奧斯卡不由得後退半步，總覺得有什麼東西要從土裡鑽出來，翻湧滾出的土壤越堆越高，幾乎到了拉達加斯特膝蓋，褐袍巫師再次敲擊地面，土堆這才靜止不動。

“看，掘地三尺，連蚯蚓都沒有。”老巫師拿拐杖随意撥着土堆說，“你明白這有多詭異嗎？就像是閉了一下眼睛，你的眼皮把視線所及的所有活物全部帶走，連根毛都沒剩下。你明白嗎？”

最後一句話問得可以說是咬牙切齒了，奧斯卡仔細想了想，又抛出一個疑點：“眼睛一閉？你怎麼知道得這麼詳細，在現場？”

“我不需要在現場。”拉達加斯特喘口氣說，“這林子裡的鳥獸蟲魚都可以是我的耳目，這對我們這種……巫師來說不算難，是我的小鳥發現的。”說到這裡拉達加斯特取下他厚實的氈帽，露出亂糟糟的灰白頭發，頭頂上有一坨讓人分不清是頭發還是鳥窩的玩意兒，裡頭一隻金黃色的夜莺探出頭叫了兩聲，又被拉達加斯特果斷用氈帽蓋住了。

“它很害怕。”拉達加斯特指着頭頂說，“小鳥親眼所見，這小片空地突然那麼一黑，就像密閉的房間吹滅最後一盞火燭一樣，等到再次亮起，它熟悉的朋友們全都沒了。”

“于是你就連夜趕來了？”

拉達加斯特嘴角的肉抽了一抽，氣急敗壞地跺腳：“那個女的到底是不是你同伴？你根本就不着急啊！”

“……不是，現在也不能确定她失蹤一定跟這裡的怪事有關？我們不應該去其他地方找找？”

“你找個……等着。”

拉達加斯特轉身就走，奧斯卡看着他走到空地邊緣到處嗅了嗅，似乎在尋找什麼，奧斯卡幹脆轉身版蹲下來仔細瞧着地上發黑的圖案，然而他看來看去也看不出什麼名堂，類似的圖紋他是真的從未見過。

“看看！”拉達加斯特的大嗓門從後方傳來，奧斯卡扭頭看回去，隻見老巫師踏着暴躁的步伐走回空地上，攤開的手上——

紅棕色的微卷長發就靜靜躺在拉達加斯特掌心，冷風拂過微微飄起。

“這什麼？”拉達加斯特氣呼呼地大聲質問，“你的頭發有這麼長嗎？那些精靈身上噴香水嗎？”

奧斯卡剛伸手捏住頭發，身後突然傳來某種微妙的，像是面麻袋被推倒的聲響。

遲疑了半秒奧斯卡猛地轉身，看到滾到地上的熟悉身影。

“拉姆達爾！”

他輕呼一聲沖上前去，把趴倒的拉姆達爾拽起來。少年全身軟綿綿沒力氣，翻過來才發現他雙目緊閉，失去意識。奧斯卡讓他的腦袋靠在自己胳膊上半坐着，用力搖了兩下，拍拍他的臉喚道：“拉姆達爾！醒醒！”

“我不知道還走失了個男孩子。”拉達加斯特繞到拉姆達爾正面蹲下身說，“讓我來。”

于是奧斯卡收回手，看着拉達加斯特湊到拉姆達爾跟前，右手輕輕按住他額頭，垂下頭嘀嘀咕咕念了幾句咒語，這果然很湊效，拉姆達爾像是差點溺死的人猛地被拉出水面，兩眼瞪得圓溜，大口大口貪婪地呼吸着。

喘夠了之後拉姆達爾滿臉迷茫地轉頭看看周圍，最後無辜的眼神對上奧斯卡的眼睛問：“我是誰？我在哪？”

“我正想問你呢？”奧斯卡簡直要被氣笑了，“你從哪兒冒出來的？大半夜不睡覺在這幹嘛？看見瑪戈特了嗎？”

“瑪戈特？”拉姆達爾撓撓後腦勺皺眉反問，“瑪戈特不……不見了？啊……”

他張着嘴臉上的驚恐之色越來越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