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怎麼說呢，想還是偶爾會想的，但是想不出弄死對方的辦法又會很暴躁，當然就會努力盡量減少這種時刻。

奧斯卡沒打算這樣老老實實地回複。

“又來做生意啊，這年頭魔鬼也不好混嘛。”奧斯卡的聲音輕松平靜得像是再跟某個許久不見，關系不鹹不淡的熟人應付招呼。

瑪倫連連點頭，忽地飄到奧斯卡另一邊訴起了苦：“可不是嗎？世界這麼大這麼多，要找點樂子是真難。”

“我猜猜，你這回要賣我徹底抹殺納茲戈爾的服務？直說吧，要付出什麼代價？”

“哈哈，咱們确實也是老相識了，就不繞彎子，我可以幫點兒小忙，讓那兩個納茲戈爾徹徹底底在這世上消失，就是你們所謂的——‘死掉’，你呢……”

“靈魂？”奧斯卡主動問了，“我想不到你對其他什麼有興趣。”

“又被你說中了，不過我也并非貪得無厭的奸商，再說你哪兒去再找個靈魂抵押給我？所以這次就來個小小優惠吧？我想要的其實是——一口氣結束我們之間那好幾樁交易。你還記得吧？”

“……河谷邦之王原本跟你的交易，現在歸我了，對吧。”奧斯卡開始回憶，“還有貝瑞安加上我，也就是說這些買賣都成了之後你可以一口氣收回三個靈魂，一副永生不老的軀殼，難怪你這麼急。”

但是換個思路，瑪倫不得不用這種辦法來促成這筆大交易完成，又明知布蘭德死期在即卻無能為力，說明在中土有些還未發生的事，連瑪倫這樣超越自然和常識的存在也不能輕易撼動，必須通過跟人“自願”進行所謂交易，才能在條約範圍内肆意發揮。

既然如此……

“所以你考慮得怎麼樣？”瑪倫又悠哉遊哉飄到奧斯卡另一側，口氣倒是一點不急，隻是嘴角的弧度一如既往惹人暴躁。

“你的确，能幫我殺掉那兩個納茲戈爾對吧？你明白它們是什麼樣的存在。”奧斯卡試探着說，瑪倫充滿輕蔑地“嘁”了一聲，屁股下邊仿佛墊着個無形的椅子施施然翹起了二郎腿，說：“不就是那個次級神用了點雕蟲小技困住死者魂魄加以腐蝕操縱的老把戲嗎？那些納茲戈爾之所以難對付，是因為它們正介于生死之間的模糊界限，生者沒有權限越界，死者亦無，換句話說索隆把他的幾條乖乖狗保護到尋常兇器觸碰不到的領域罷了。”

“那麼你可以把尋常兇器變得不尋常，”奧斯卡直視對方眯起的雙眼說，“變得能夠突破生死界限，斬至任何領域，無論是什麼超乎尋常概念的存在，都成為可以斬殺的‘生物’。”

“這樣的話，”瑪倫用左手撐在看不見的扶手上支着下巴拖長音調說，“就要通過兵器賦予擊殺對象‘死’的概念，然後才能将其殺死。”

“對，沒錯，就是這麼回事。”奧斯卡慫起眉頭顯得更無辜了，“你做得到嗎？你能給兵器賦予這種必殺能力嗎？”

瑪倫又眯起那雙毫不掩飾惡意的雙眸，嘴角的弧度暴露出此時此刻他情緒不佳的事實。

難不成還能一氣之下放棄眼下這樁交易不幹了？這瑪倫又不是六歲小孩，應該不至于。

“你膽兒挺肥啊，”良久瑪倫勾起嘴角露出毫無笑意可言的微笑，“這麼些日子過去，你的确變了不少，勇氣可嘉勇氣可嘉，也算是……找點兒刺激吧？我也不排斥啦。把劍給我。”

“不，不是這把。”奧斯卡雖然右手能動但并沒有交出武器的意思，“你如此無所不能，肯定也知無不曉，我的另一把劍，由一位矮人工匠打造贈送，它更适合施展我的劍術流派，你的話隔空取物也不是什麼難事吧，難道空間限制還能難得到你嗎？”

其實他老早就覺得亞斯特拉劍的手感差點兒意思，倒不是有意貶低，隻是他自小學的劍術，尤其是杜薩克流派始終用的就是外形更接近吉瑞安劍那般，劍身更加細而長的長劍。亞斯特拉直劍的制式就是亞斯特拉各階層不同職銜的軍官佩劍統一制式，适合在各種各樣的情況下劈砍破防，應付突發的複雜事件，兩種劍連重心位置都不同，手感肯定有所差别。之前之所以奧斯卡沒有帶吉瑞安劍來隻是想試試亞斯特拉劍的祝福效果有沒有作用，退一步來講就算沒作用這劍也不至于過于妨礙他施展劍術。隻是現在既然有機會那為何不追求更極緻完美的操作呢，别的不說，吉瑞安劍更長啊！

這回瑪倫眯起的雙眼中隐約可見積蓄起來的怒意，奧斯卡倒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心态，根本無所謂接下來他可能會采用什麼手段對付他，甚至連腦子都懶得動。

“何必這麼麻煩？”瑪倫終于開腔了，擠出來的禮貌笑容顯得有幾分勉強，“我出手對付那兩個納茲戈爾如同捏死兩隻螞蟻，隻消打個響指……”

“不，那多沒意思？”奧斯卡挑起一邊眉毛打斷道，“如果是這樣我甯願摔死，反正凱勒博恩夫婦也沒真的期待我馬到成功，他們自己都沒有辦法消滅納茲戈爾。是的我知道那樣的話我會徹底變成過街老鼠，但我早就習慣了，這也不影響我消滅一切攔在公主西行路上的敵人。我猜離布蘭德國王死期應該還有好段日子吧，你可以慢慢等。我隻是想在窮途末路之前體會一把盡情殺敵的快感，這要求不過分吧。”

“……”

這回瑪倫的怒意是真情實意地聚集在眉心眼中，但也隻是一閃而過，快得會讓人以為是錯覺，他一如既往迅速恢複那種毫無溫度透着險惡的微笑說：“看來我隻好用實際行動打消你的狂妄計劃，無論你如何絞盡腦汁，也什麼都不會改變，你明白嗎？很快三樁交易就會完美收官。”

奧斯卡想聳肩但是目前肩膀還是動彈不得，于是隻得煞有介事的點點頭，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來掩飾心中的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