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是真走不了了,奧斯卡看着左看看又看看心想,更加詭異的情況出現了,霧牆後傳來呢喃、口申吟和沒完沒了的沙沙聲響,奧斯卡能看得出來身邊無論是人和馬都被不安和恐懼攝住了心神,也就是甘道夫和他的坐騎捷影表現淡定。希優頓眼裡也流露出濃濃不安。
“這難道是什麼牧樹人大軍嗎?”奧斯卡湊近甘道夫問。
“我也沒有看穿迷霧的眼睛。”甘道夫笑得屬實無辜,“現在你還打算走嗎?”
“……就算我執意要走這馬恐怕也不答應。”奧斯卡扯了扯缰繩無奈道,“算了,我不如現在就去睡一覺。”
“我也不能給出更好的建議了。”甘道夫說着也牽起缰繩,“不隻是你休息啊。”
說完他真就牽着馬找了個平坦的地兒,靠着跪伏在地的捷影抱着他的法杖開始打盹。希優頓雖然也下了馬,但他還是保持高度警惕,一眼就看得出神經緊繃不敢松懈,軍士們雖都已經各自紮營,但再這種詭異的環境下恐怕沒幾個真能睡着。
奧斯卡挨着河床也像甘道夫那樣靠着馬匹歇息,他視野内除了惶惶不安的洛希爾人,就很難不注意到挨着萊戈拉斯坐着瑟瑟發抖的吉姆利。
大膽猜測,自打走進這神奇的“魔法森林”直到現在,可能已經快要耗盡了吉姆利積蓄畢生的勇氣。
奧斯卡說要睡覺本來也就是說說而已,但是耳朵裡充斥地面微微震動的轟隆聲,隔霧傳來的悉悉索索說話聲,還有月光都能遮蔽的昏暗環境,他還真是越來越困,眼皮上下打戰最終還是屈服于席卷而來的麻木困倦,意識陷入黑暗之中。
他發現自己回到了那個曾經由于時空錯亂而偶然被他踏足的深淵洞穴,其實沒有人直白告訴他眼下到底在哪,隻不過這種昏昏沉沉令人窒息的洞穴,奧斯卡第一印象就是深淵洞穴。
他沿着小道麻木地行走,周圍除了不知何處傳來的水滴聲之外一片死寂,奧斯卡完全沒有方向感,遇到路就走,也絲毫不擔心迷路或是不甚摔死。走着走着他就像是冥冥中得了什麼提醒一般頓住腳步,往下看去,沉重的呼吸聲從腳下坑底傳來,雖說環境對于視力實在不友好,不過因為親身經曆的特殊緣故,那個龐然大物的身影奧斯卡化成灰都能認識。
那不就是馬努斯嗎!
他那兩個誇張大角上的血紅眼珠,再黑的地方都無法令人忽視。現下也在坑裡閃閃爍爍,還有一種“嗖”的微妙聲音隔一段時間就響起,要不是它頻頻作響奧斯卡肯定會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這聲音聽起來真的好像……箭矢劃過空氣的震響,但問題是洞穴裡太暗了奧斯卡根本看不清到底是什麼地方有人在射箭,側耳靜聽片刻後他隻能模糊得出一個結論——那個在暗處放箭的人,每箭都射向坑底的馬努斯。一個有力的佐證就是每次那個微妙聲響響起,馬努斯就會猛地晃一晃,從他的那兩排紅眼可以看出這一點。
就在馬努斯發出熟悉的慘嚎聲倒下時奧斯卡猛地驚醒,是自天頂傾斜而下的天光把他給硬生生照醒了。奧斯卡習慣性地用力眨眨眼坐起身,發現周圍豁然開朗,不僅沒有昨晚那股妖霧形成的壁壘,還有獸人的屍體也統統消失不見,更重要的是昨日吉姆利膽戰心驚穿過的那一整座彌漫着古老氣息的森林,也不見了。
就是那麼憑空消失,除了被踩踏得一塌糊塗的草地和幾片落葉,幾根細碎的樹枝,什麼也沒留下。
周圍的洛希爾士兵們都在收拾營長準備再次啟程,阿拉貢從遠處見奧斯卡醒來了便邁開長腿向他走來,大聲招呼:“昨晚睡得如何?我是一夜沒睡,希優頓王也是。”
奧斯卡回憶起自己夢到馬努斯不躲不閃直到被不知何處射來的暗箭一箭箭射死的怪夢,點着頭含糊應:“還成,吉姆利怎麼樣?”
“你最好不要再和他提昨天晚上了,不,嚴格來說是昨天的事都别和他再提,”阿拉貢搖搖頭壓低聲音說,“不管怎麼說那些突然出現的牧樹人和他們組成的整座森林都已經離開了,還替咱們作了不少好事。”
“清掃戰場?”
“剛剛有斥候跑了段回頭路,回來報說護牆下方一裡處地面上多出了個大坑,坑上堆起來的石頭壘得像小山。我想大概是獸人的屍體都被收拾到坑裡去了。”
“我記得有些獸人慌不擇路跑進樹林?”奧斯卡摸着下巴思考,“可以認為他們個個都是有去無回了嗎?”
“恩特目的隻在清除禍患。”阿拉貢環顧了圈身邊又說,“或者說,隻為了複仇。”
牧樹人的複仇,奧斯卡心想,這麼個題材要是被他老家随便哪個吟遊詩人聽着了,肯定的大書特書寫成長詩,還是老少皆宜适合傳唱市井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