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茹曼的臉瞬間就陰沉下來。不得不說他這麼一耷拉臉，看起來确實有幾分駭人。

畢竟惱怒和憎惡完全不加掩飾流于表面。

“問題？”他說話時胡須抽風般抖了抖，“你的問題，我早就回答過了，還要我說什麼？”

“你到底從伊希爾铎的事上得到了什麼教訓？”奧斯卡抱着胳膊走近薩茹曼再次強調問，“你之前的回答根本算不上回答，那隻是在轉移我的注意力，答了和沒答一樣。”

薩茹曼的臉居然還可以更陰戾，如果奧斯卡是個普通人類，面對滿臉殺氣的巫師可能真的會心裡犯怵。

這人……還真是長進了啊。薩茹曼眯起一隻眼惡狠狠地瞅着奧斯卡心想，剛剛他真以為那一番話能讓他忘記他詢問的重點，随着自己編織的節奏進入自己準備好的圈套，沒想到……

說起來之前他還在塔下的時候，自己注入足以蠱惑成人心智的話語對他而言好像也完全沒有效果，這是為什麼？不管怎麼說，薩茹曼對不死人充滿好奇這一點确實不是他編的。

“不能說？”奧斯卡微微歪了頭語氣輕松地追問，“還是不想說？”

“沒什麼不能說或者不想說的。”薩茹曼強迫自己露出個僵硬的笑容說，“伊希爾铎變成那副模樣，隻能說接近你的世界裡活屍的樣貌，但本質上仍然不是所謂不死人，你知道為什麼嗎？”

奧斯卡看對方的眼神，确信薩茹曼是自己知曉了答案才來反問他。

“因為人的本質就不同。”奧斯卡決定冒着被嘲笑的風險給出答案，“生于混沌時代的矮人——也就是我和我的同胞，以及被天父創造出來的次生子——中土的人類，誕生于不同的源頭和力量，自從解決伊希爾铎的事之後我也在思考這個問題，這麼長時間以來，這就是我唯一的答案和解釋。”

“算你還有些智慧。”薩茹曼說着往後靠在靠背上翹起了二郎腿，“這也是我的唯一解釋，這種人類與人類之間的差距不解決，我不可能造的出不死人。”

“那不是你‘造’不死人，是不死詛咒造就了不死人！”奧斯卡突然拔高音量質問，“變化已經開始了，你看到了不是嗎？伊希爾铎的靈魂……變成了魂塊，當然這種變化不是千年前就開始的，隻能說……某種象征靈魂和情緒的力量存留在他身上，就在兩個世界發生聯系之後，被質變成了我們不死人可以利用的魂塊。”

“對！這就是我想确認的事情之一！”薩茹曼突然激動地站起來豎起一根手指強調，“人類死亡後到底何處是歸宿，隻有天父知曉，我一直好奇——魔多那位是如何控制住亡靈為己所用的，那是他最擅長的把戲，強行扣留人類的靈魂對我而言曾經可以算是對唯一者的侮辱，但現在我明白了，人的魂魄，本來就會因為一些執念和遺憾殘留于世，不是每個死者都能做到幹脆離世。”

奧斯卡有種感覺，剛剛還花言巧語想要哄騙自己的薩茹曼，這會兒才真正展現出了求知欲，和想要探讨問題的真誠态度來。

那還等啥，趕緊趁熱打鐵。

“其實——這種事對我來說也是玄而又玄，隻能說伊希爾铎的事特别符合這種猜想。”奧斯卡看了看房間正中央一個突兀孤立的細長高台，瞧了瞧上頭被黑布罩着的疑似圓球的物件，說道，“薩茹曼，老實回答我，你這裡到底有沒有篝火。”

“有，我沒有騙你。”薩茹曼直視着奧斯卡的眼睛說，“我也嘗試過使用它，但是無論我如何努力，都比不上你伸個手來的管用，所以我隻能将它藏起來，這些都是實話。”

“那我也說個大實話，我放棄你這裡的篝火對我來說最多就是多跑幾步的事，也不是所有的篝火都要點，”奧斯卡的眼神和口氣又變得嚴厲起來，“你老實告訴我，你想用篝火幹什麼？你真的直視想再多見見幾個不死人？真的不是想要親自去那個火已凋零的世界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