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門人的聲音很年輕,音色更是完全不同,奧斯卡當然能立刻聽出來。
不過奧斯卡并不驚訝,這保障全鎮人安危的大門上回奧斯卡見就已經是年久失修的模樣了,某種意義上來說看門人也是類似情況。
人換了習慣沒變,奧斯卡還得心不甘情不願地交出兩枚銅币才得到進入大門的資格。布理鎮逼戾又狹窄的磚石街道映入眼簾,兩側看起來搖搖欲墜的高低不一的二層小樓仿佛一個個不甚友好的本地居民沉默地盯着他這個外來客。
這氛圍,雖不怎麼熱情但還是熟悉的味道。
奧斯卡放慢腳步行走在似乎永遠濕漉漉臭烘烘的坑窪不平的街道上,兩側來往的行人似乎不如奧斯卡上回在此地見到的多,這也不奇怪,畢竟像佩拉基爾這樣的南方海港和附近周遭城鎮男人幾乎都絕迹了呢。
“老兄,”突然有個路人碰了碰奧斯卡的肩膀叫住了他笑嘻嘻地咧出一口爛牙問,“從北邊來的?外邊什麼情況現在?仗打完了嗎?”
“不,”奧斯卡邊繼續邁開步伐邊道,“大仗剛要開始。”
“到底哪兒在打仗??”那個邋遢男人在奧斯卡背後還在奮力呼喊堅持詢問,“什麼時候打到這兒??”
“還遠着!”奧斯卡擺擺手回應,懶得多做說明隻給那邋遢男人留下個行步匆匆的背影,然後一頭紮進了躍馬客棧。
果然客棧一樓也和他想的一樣冷清寂寥,完全沒了初次來時那種人生喧嚣熙熙攘攘的熱鬧氛圍。客人零星散落在一樓大廳裡各個角落,唯一不同的是居然有個吟遊詩人翹着二郎腿坐在窗下彈魯特琴。
“老闆,”奧斯卡來到前台望了望那個怡然自得的詩人朝黃油菊老闆調侃道,“什麼時候請的歌手?”
“嗐,那家夥死皮賴臉非要留在這兒,我都快養不起了。”麥曼·黃油菊翻了個白眼又話鋒一轉,“你的聲音很耳熟啊,我在這方面記性很好,幾乎沒出過錯,你以前是不是來過咱們店?”
哈,碰到的熟人都說自己聲音熟悉,奧斯卡在心裡苦笑。
“我确實來過。”奧斯卡決定撒個半真半假的謊言,“老闆你的店鋪在這方圓幾十裡是唯一一家搬得上台面的下榻處,再說我的聲音也沒什麼特别的,覺得耳熟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嗎?”
“有道理,”黃油菊一邊擦着已經光可鑒人又斑駁坑窪的桌面思索道,“隻不過這念頭還能見着熟人,哪怕隻有一面之緣,也是件樂事。”
說起這個奧斯卡也想起個熟人來,于是便向老闆發問道:“老闆,你那侄女哪兒去了?我上次來還見她在這幫忙呢。”
“上次?那你的上次可至少是一年前咯。”黃油菊老闆苦笑着搖搖頭說,“你要是對她感興趣那你來遲了,她一年前跟個北方佬跑了,好像就是你的族人……或者類似的遊俠吧?我侄女的事兒我是不是該向你打聽才對?”
“不不不……你想多了,我從未見過什麼北方佬身邊帶着家眷行動的,隻不過,”已經知曉未來情勢發展的奧斯卡歎了口氣說,“北方對你侄女來說恐怕不是個好去處。”
“我有聽說,”黃油菊聳聳肩擦桌子擦得更賣力了,“北方是不是打起來了?”
“不是北方打起來,是北方遊俠跟南方王國有淵源,若是後者陷入戰事,遊俠們很大可能要去參戰支援。”
“這……”黃油菊老闆手上勤快的擦桌動作不由得頓了一頓,接着飛快眨眨眼又恢複動作,繼續邊擦邊說,“那我就沒轍了,我當時是勸也勸了,攔也攔了,攔不住小年輕追求愛情的心啊。我早跟我侄女兒說了一個遊俠餐風露宿的居無定所,動不動就要投入戰鬥,你還不如嫁個霍比特人呢。結果越勸那妮子心越鐵,還差點跟我翻臉,可能像你們這樣風塵仆仆腰上挎劍來無影去如風的人就是受小姑娘歡迎吧。這下可好,怕不是夫婦倆已經分隔兩地咯。”
就在這時角落裡響起一聲吆喝:“老闆!再續一品脫!”
于是黃油菊轉頭沖正沉浸在自己的琴聲和歌聲中的詩人吼了句:“還愣着幹嘛!幹活去!”
那詩人渾身一震撇撇嘴心不甘情不願地放下他的魯特琴,臭着個臉去後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