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哔啵作響的壁爐前坐了好一陣時間，奧斯卡才起身朝之前比約恩帶自己去過的谷倉後方走去。那時候他身上已經幹得差不多了，雖然衣服除了褲衩外都被貝奧恩取走了，不過他也不是很有所謂，就這麼打着赤膊爬上二層溫暖蓬松的幹草床窩進毯子裡。這一層其實是有個圓形小窗戶開在牆上的，隻不過由于屋頂太過低矮，奧斯卡即便想要往外看，也隻能保持趴姿去看。從小圓窗看出去奧斯卡可以看見貝奧恩家裡花園一角，郁郁蔥蔥姹紫嫣紅，日光下煞是好看。再遠點就是蔥蔥郁郁的草地了，再再遠些，奧斯卡能勉強望到密林森林的一小部分，那就像是一幅畫中色塊的邊緣，暗得那麼鮮明又突兀。

無論如何，奧斯卡還是打算去密林一趟。

格洛芬戴爾說過咕噜是因為長期持有那至尊魔戒才從一個普普通通的霍比特人，畸變成瘦骨嶙峋又兇狠狡詐的小怪物。至尊戒對咕噜的影響之深，以至于即便與戒指分離咕噜許久後，他的狀況絲毫也沒有向正常這個範疇靠攏。

其實真的要變得正常的話，咕噜早就死了。

想到這件事奧斯卡心中被引起了莫名的觸動，他突然覺得找機會跟咕噜談談也許會有些意外收獲。

總而言之還是先睡覺吧。

反正早春的氣候舒适宜人，加上屋子裡本就暖和，奧斯卡四仰八叉随便蓋點兒毯子就這麼昏睡過去，一覺醒來居然已經是夜晚了。

奧斯卡頂着雞窩似的頭發坐起來左看右看，發現自己曾經褪下的衣物被整整齊齊擺放在樓下牆邊一個木箱子上。

等奧斯卡爬下梯子拿起衣服才發現自己在野外浪迹多日褪下的衣物居然已經變得幹幹淨淨，甚至還有淡淡清香，肯定是被人濯洗曬幹過的。不對，曬能幹得這麼快嗎？

穿戴齊整後奧斯卡來到客廳，還沒接近大廳他就聞到肉湯的濃郁香氣，果然無論多少次他還是會感慨，變成不死人最最最遺憾的事就是無法進食。

循着味兒奧斯卡穿過客廳來到廚房，果然見到貝奧恩正背對門口面對竈台忙活。奧斯卡進來時他用手指蘸了蘸湯拿到嘴裡淺淺嘗了嘗又搖了搖頭。

“晚上好，”奧斯卡打了招呼，“我的衣服是——你洗的嗎？幹得真快。”

“當然了，不然還有誰。”貝奧恩蹲下身往竈裡又扔了根粗大的柴火說，“幹得快那是因為我拿去烤火了。”

“比約恩呢？”奧斯卡一邊東張西望一邊問，“我沒在客廳看到他。”

“别找了，我猜他去河裡遊泳了。”

“遊泳？”

“是啊，他要是見了你，沒準還得把你拽下河再比一次。”

奧斯卡立刻明白過來比約恩在别扭什麼了。

“我來……主要是來告别的。”奧斯卡勾勾嘴角說，“我估算過，我現在從這裡出發走一整夜，天蒙蒙亮的時候能夠抵達密林邊緣。也不至于摸黑進林子。”

“當然，反正你也不見得比我弱，我沒什麼可建議你的，該說的之前都說了，你要走就走吧。”貝奧恩一手扶着腰一手往熱騰騰的鍋子裡澆了一大瓢水，“祝你旅途順利咯。”

“多謝這兩天你的款待。”奧斯卡颔首道，“有什麼需要我帶給密林之王的嗎？”

“不，沒有，咱們沒什麼好說的。”貝奧恩挑挑眉說，“我隻希望他的林子能變得安生些，不過這種事不用我說。”

“這倒也是，我就先告辭了。”奧斯卡說着開始往後退，“等見到比約恩麻煩替我道别。”

貝奧恩終于把視線轉移到奧斯卡身上目光變得溫和起來：“一路順風，有緣再見。”

奧斯卡矜持地笑了笑轉頭沖門外去，說實在現在經過貝奧恩家這溫暖又裝飾得恰到好處的客廳他突然感到了些許不舍，畢竟是他看上的理想居所，奧斯卡下意識地放慢腳步穿過客廳，左看看右看看，磨磨蹭蹭地出了客廳。來到院子裡時奧斯卡能感覺到同前一個晚上一般無二的清冽空氣，空氣中飄來陣陣隐隐花香，不過擡頭看去星河比昨夜更燦爛輝煌了。奧斯卡仰着頭呆看了好一會兒才再次邁開腳步，推開院門走了出去。

剛剛離開院子，奧斯卡擡頭就那樣湊巧地撞上了遠處迎面走來的比約恩——當然是人形。這初春時節夜晚還屬寒涼，但比約恩就是可以打個赤膊大剌剌淌着水走在陣陣涼風的開闊地裡。奧斯卡早已經見怪不怪了。

“奧斯卡！”比約恩先開口叫住了他，雖然兩人之間還隔着至少十步遠，“你要上哪兒去！”

“當然是出發去密林！哦不，我先去老渡口！”奧斯卡也扯開嗓子應道。

“去老渡口？”走得近了比約恩的嗓門也跟着小了下來，“去老渡口做什麼？你到底打算去哪個方向，不會是還想渡河吧？”

奧斯卡突然後悔自己表現得如此誠實，他該如何跟比約恩解釋他還想再試試用篝火直接移動到密林裡呢？

也許最好的解決之道就是不解釋。

“我想再去看看那個篝火，你知道的吧？”奧斯卡盡量用輕松随意的口氣說道，比約恩大步流星地眨眼就來到了他的跟前。

“所以你到底是打算離開？”比約恩比劃着問，“還是隻想看看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