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饒再回到謝懷面前時，謝懷已經換上了幹淨衣服，秦招司給謝懷送了杯溫水放在面前，餘光撇見蔣饒的身影，借口要去找抹布來清理沙發上的血漬，轉身離開廳前。

見眼前來人，謝懷緩慢的直起身子，終于準備開始深讨今天發生的事件。

他從身旁拿過那支從居民樓裡奪下來的槍支，揚手遞到蔣饒面前，微微颔首，示意蔣饒看看。

蔣饒雙手接過那支手槍，眉頭不自覺緊促，圓管套筒，是來自德國的手槍，尾部有用于上膛和分解槍支的極具特色的滾花蓋子，這也是M1913的特色标識，這種手槍以軍隊的名頭進口，也确實配用在軍事領域，但也少不得一部分引入國土，由各階級高級官員或者富商購入配備。

認清手槍的來源，蔣饒把手槍放置在茶幾上，而後從懷裡掏出幾支同樣收繳來的槍支，排序整齊的安置在一起。

“都是清剿後收繳的武器。”蔣饒彙報道。

一眼看去，茶幾上的槍支可謂五花八門，除了各國進口槍支外，還有民間鐵匠特制的土槍。

謝懷整個人微微前傾，雙腿分開，一隻胳膊自然的搭在膝蓋上，盯着眼前的武器突然輕笑出聲，蔣饒不明所以的看向謝懷，隻聽見他說。

“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他們這是誰也不想讓對方獨善其身啊。”

蔣饒回過眼，明白謝懷話裡的意思，茶幾上各式各樣的槍支種類，顯然并不出自同一背景勢力。相較起進口槍支，有一部分土槍便顯得十分笨拙，屬于單響槍支，且射程不遠，如果背後勢力足以配發其他槍□□這樣實用性并不可觀的土槍便不會出現在實戰中。

蔣饒沒應聲，乖站在一旁，隻等着謝懷的吩咐。

謝懷伸手，從桌上拿起那杯溫熱的白水，飲下一口，才慢慢悠悠道：“調一隊人吧，這司令府大概不太安全了。”

蔣饒點了點頭，十分認同謝懷的話，事實上蔣饒自打謝懷入駐上海起，就一直很堅持司令府本就應該讓人看守，隻是一來那時謝懷隻專心撲在攔截武器這件事上，對這座空曠到毫無探究性的府邸并不在乎，二來謝懷初來乍到，也根本來不及涉及上海任何一方勢力的利益關系，他們探不清謝懷的處事風格，自然也不敢輕舉妄動。

直到河北戰亂平息，謝懷回到上海，開始着手盤查稅務賬冊，起初或許隻是盡觀其變，各方商戶也多半想嘗試走以前的老路，籠絡謝懷，隻可惜這個方法在謝懷這裡顯然走不通，拉攏無果，又想維持多年的局面，除掉謝懷就是最簡單直接的方式。

隻是雖然謝懷預料到總有那麼一遭，但卻沒想他們過下手會那麼快。

本着謹慎原則，謝懷甚至撇開了蔣饒，臨時跟換了出行汽車。也自問上海的很多人他從沒打過照面，論及在上海的知名度，如果不穿上正式軍裝，他甚至比不過蔣饒和秦招司。

但即便如此，從與捐厘局那位陳總辦初初見面，他就能準确無誤的知道謝懷身份那刻起，謝懷就知道自己已經被盯上了。

想起陳總辦那張虛假熱情到讓人不适也讓人不爽的的臉，謝懷就覺得頭疼。

“留活口了嗎？”謝懷放下水杯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