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飄起來往南去,占領高處很容易就找到了目的地,隻有那一處沒有光亮。
落到學校大門口,大門還是老舊的鐵栅欄式,兩扇門中間鐵鍊繞了幾圈挂住,鎖頭不知所蹤,這麼久大家竟都默契地沒将這擺設鎖鍊拿掉。
栅欄間距不小,瘦一點的甚至能直接鑽過去。
陳獻午穿過鐵門進去,将自己代入探險的學生,自顧自陷入緊張刺激的氛圍中到處看,江越人不鹹不淡地跟在後面,她實在想不通陳獻午的腦回路。
經過長長寬闊水泥路,才見到教學樓,也不知道修建得離大門那麼遠做什麼。
陳獻午直接忽略一層,從樓梯上二層,什麼也看不見,好在不用走,腳順着扶梯往上飛就行。
一棟樓總共就三層,她們把每個教室轉悠了個遍,什麼也沒發現,饒是陳獻午也覺有些無聊了,但她自己提出來的,無聊也要探完整個學校。
陳獻午:“後面應該還有樓,一定能找到,就從這過去吧。”
江越人不語,隻一味地拉着陳獻午衣角跟着,她本來就沒指望找到什麼,隻要不坐在高鐵站發呆,什麼都可以。
飛躍樓澗,她們落在後面一棟樓的三樓,剛一落下,兩人臉色均變了。
隐隐的讀書聲隔着牆壁傳來,好像還不止一道聲音。
陳獻午像發現寶藏似的:“我說什麼來着,真的有鬼!”
江越人略顯意外,歪打正着?每次她說的都像胡扯,偏偏都發生了。
循着聲音往下走,一直到一樓第二間教室前,裡面中年聲讀一句,稚嫩童聲重複一句,拖拖拉拉的‘之乎者也’,一聽就覺得他們在搖頭晃腦。
她們穿牆進去,恰好小孩剛念完,陳獻午立刻道:“你們是誰?”
兩個聲音的主人一驚,小孩放聲尖叫着撞到大人懷裡。
陳獻午趕緊安撫:“别怕,我們路過,不是惡鬼。”
“你怎麼确定他們不是人?”江越人跟她貿然闖進來,突然反應過來這一點。
“對哦。”陳獻午對聽到的小道消息先入為主了,壓根沒細想。
大人聽到她倆對話放心了,确實沒有惡意,他拍了拍小孩:“小炯,沒事的。兩位女同志好,我們也是鬼。”
女同志?陳獻午低下頭看了看,感覺頭好癢,面前好像突然長出了兩條麻花辮。
這人死了不短時間啊,還很好學,大半夜都在教小孩子學習。
陳獻午難得遇到不會回話的情況,她摳摳手指:“你好,男同志。”
江越人:“你好。”
互相打過招呼後,她們了解到,此人名為楊善,原是個不第秀才,咳疾嚴重,沒錢治病,生生咳血而死。因對知識的渴望不舍,躲過陰差追捕,在人間遊蕩至今。
女同志這個稱呼是很久以前遇到的一個鬼教他的,他也不記得過多少年了。不久前救下這個被抓走的小孩,給他取名楊炯,後來二人找到這個地方就一直留在這了。
“為什麼不讓小炯去投胎?你不想投,他也不想嗎?” 江越人聽罷,問出疑惑。
楊善冷哼不屑:“投胎有甚好,其所欲學,吾皆能誨之。”
“說白話!你學識再強,也不能替他做選擇,他是個有獨立意識的個體。”
“我們在此作伴,不勞你費心。”楊善态度強硬,不似之前那般彬彬有禮。
楊炯聽出其中意味,像頭被惹怒的小獅子脆生生喊道:“不要你管!我喜歡這裡,我要留在這!”
江越人不願強人所難,便不再相辯。
“不投就不投吧,我們又不是無常。” 陳獻午無所謂道,原以為有什麼功德可掙,幾百年前的事她們可管不着,人家也不領情,本就是兩廂情願的事,誰都沒錯,沒必要起矛盾,“走吧。”
“嗯。”
二人轉身離開,剛走幾步,裡面又投入孜孜不倦,一心向學的世界了,朗誦聲拖得長長的。
陳獻午兩腳一轉回身,再次走進去,高聲提醒道:“小聲點!再把人招來,一個不順眼就喊道士把你們收了。”她說完就走。
裡面聲音果然小了許多,比正常說話音量還要小幾分。
她們不消商量,默契地開始找高鐵站,功德不是那麼好掙的,大方向不能歪。
夏日天亮的很快,開燈似的,啪一下就亮了。
她倆沒有地圖沒有導航,兩眼一抹黑瞎找,越找越歪,竟摸到農莊去,大片的綠油油水稻圍繞,稍遠處一排排房屋高低錯落。
“先找個空屋子吧,等會兒太陽出來了,我找找吃的去。”陳獻午看看天提議道。
江越人沒有異議。
接近房屋,有不少居民已經忙活起來了,各家門前有喂雞鴨的,有刷牙的,還有搬張桌子坐在門口吃早飯的,看着各幹各事,卻不吵鬧。
更遠處有個小路,路彎彎曲曲延伸到坡上,一座灰撲撲的房子立在那兒。
陳獻午指了指,“去那。”
二人全力奔過去,目測還剩三四百米,卻聽得一連聲的尖銳嘶喊穿透瓦屋刺進耳膜,足見絕望與恐懼,不好的預感陡然升起。
她們加速飛快沖刺,心中皆感歎:這一晚,事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