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個女孩子怎麼能說這麼難聽的話?她是你姐姐。”老人端着鍋的手氣得直顫,眼睛裡噙着眼淚,又氣又焦急又無奈。
“你要真心疼她,把她帶回去,随便你怎麼伺候。怎麼?敢情嘴上說說,也怕攬麻煩?”
唐小琴眯眼打量這個個子不高,圓潤如球,眼睛如綠豆,嘴皮一動臉上的肉跟着顫,長相離清秀很遠的人,剛才就是她說和自己做堂姐妹倒了八輩子血黴,是大伯家的三女兒唐小霞。
幾人都沒有察覺到往這邊走來的唐小琴,她咬牙接過姥姥手裡的鍋,用盡全身力氣朝唐小霞臉上潑去。
唐小霞一聲驚叫,急得直跺腳,邊擰水邊用厭惡的目光瞪着唐小琴。
唐小琴将手裡的鍋丢在地上,刺耳的聲音響斥院子,嘴角揚起一抹惡笑:“嘴那麼髒,給你洗洗,誰教你這麼和長輩說話的?大伯娘?還是奶奶?我是狐狸精總有瞎眼的男人看上我的臉,而你嘴賤欺負老人,傳出去,哪家想不開會讓你進家門要他們的命喲。”
唐小霞臉一白,下意識地往奶奶那邊靠,一副生怕唐小琴真到外面去亂說的樣子,不想唐小琴的下一句話硬是把她給吓哭了:“管好你的嘴,說不定我哪天不高興帶着你去鬼門關玩兩天。”
白玉梅聽的心裡直發毛,村裡人都信這個,這個孫女又是死了活過來的,萬一是真的,沉聲斥責:“夠了,别胡說八道。”
唐小琴一手壓着發痛的腹部,唇瓣抖了抖,強做無所謂地笑:“怎麼是胡說八道呢?她三番五次的為沈同志鳴不平,說我的喜歡是玷污人家,看來隻有三妹的喜歡最純潔,我在給她想法子。孟婆和我說隻要走一走奈何橋,喝一口孟婆湯,閉上眼就能投胎成比我還美的人,三妹想的話……”
膽小怕鬼的唐小霞高聲叫起來:“啊啊啊,你不要說了,你不要說了。”
眼看唐小霞想躲回屋裡去,唐小琴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不想就給我生火去,有本事你從這個院子搬走,不然我天天找你。”
唐小霞見奶奶都不開口,隻能照辦。
唐小琴灌了幾大搪瓷缸水後終于吃上了飯,餓過了那股勁反倒吃不下,她也不敢多吃,怕傷了胃,而且這對她來說實在是沒味,不過在缺衣少食的七十年代能放開肚皮吃一碗飯已經是最大的幸福了。
姥姥見她沒吃多少,擡起袖子嗚嗚哭起來:“都怪我,要不是我,你也不會過成這樣。小琴,要不你和姥姥回去吧,你舅舅寄回來的糧食和票夠我們活了。”
原主父母離世後,原主在奶奶的教唆下将這個溫柔善良的姥姥當成了罪魁禍首,沒少說難聽話,連着三年都沒去看望,姥姥心裡自責愧疚也不敢來,隻得托人送些糧食票等,這些自然全進了白玉梅的口袋,原主壓根不知道這回事。
原主失去父母難過,老人白發人送走自己最疼愛的女兒何嘗好過?
唐小琴放下筷子,拉起姥姥的手,笑了笑:“姥姥,對不起,害您從那麼遠的地方趕來,以前是我不懂事傷害了您。我不走,我還住這裡,這西屋是我爸媽修的憑什麼讓給他們。”
姥姥拍了拍外孫女的手,随即又鎖着眉頭,猶豫了半天說出自己的擔心:“那個什麼沈知青,你以後不要惦記他了,他把你害成這樣,不是什麼好人。聽話啊,為了他傷害自己不值得。”
原來所有人都以為原主是愛而不得為了沈知青而死的嗎?
唐小琴卻知道事實壓根不是這樣,憑什麼惡人一點責任都不用承擔,安穩過日子?她在社會上摸爬打滾這麼多年,向來都是以牙還牙,有仇報仇,想雲淡風輕的就将這事揭過去,門都沒有。
而村裡這兩天全都在議論唐家孫女死而複生的怪事,雖然村裡已經給出解釋說在醫學界這種情況并不少見,奈何人們還是傳的神乎其神。
“長得跟朵毒花似的,她爸媽會不會就是給她克死的?這種媳婦誰家敢娶?克男人克兒子,真要命啊。”
旁邊幾個女人剛想附和,就聽一道年輕清潤的聲音傳來:“胡說,那都是封建迷信思想,唐小琴同志闖過一關是好事,你們再說這種話别怪我告訴村長。”
“是啊,嬸子們這話可别瞎說啊,不光對咱們村不好,對小琴也不好。”
跟在男人身邊梳着兩條麻花辮,氣質溫柔的女孩笑着勸。
那幾個女人這個瞧瞧那個看看擠眉弄眼笑着趕緊告饒:“我們認識錯誤反省錯誤,沈同志和清雅就放過我們這回吧。”
兩人走遠了還聽到身後傳來的:“這兩人才是真配,唐小琴注定白折騰,鬧得這麼難看以後還怎麼出來見人?”
“說不定還真就想開了,以後不纏着沈知青了。”
元清雅聽到最後一句秀眉攢了攢,見和沈卓落下一大截,趕緊追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