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璐是不可能去勸宋一成的,冥頑不靈隻知道害人的人,還是遠離些好。
在那件事發生之前,她一定要帶着兒子同宋一成和離。
“他向來固執,我說的話他半句未聽進去過,讓您見笑了。學進吵嚷着要我陪着他背誦詩詞,我就不陪您了。”
程璐站起來轉身要走,想起什麼,笑道:“一直勞煩母親操心我們院子的事,我也怪不好意思的,往後每月我将花銷全都記賬給您送過來,兩邊對一下也不會出錯。”
宋夫人笑着說了聲:“好。”隻是那染着紅豆蔻的手死死地握着扶手,眼睛眯起,看着那道嬌俏的身影離開視線。
風雪依舊不消停,回去的路上雪拍着面頰,落在眉梢變成水珠慢慢地滑落,掉在纖長的眼睫上,竟透出幾分羸弱晶瑩的美。
宋夫人存的什麼心思是瞞不過她的,宋一成每月嚯嚯掉的銀子對胃口大的人來說完全不夠,去什麼鄉下聽着是清貧,但養尊處優的小公子哪兒能吃得了那個苦,必然用銀子的地方隻會更多,至于這銀子到底是誰花了可真不好說。
宋夫人本來拿她當傻子糊弄,想來因為自己的一句話往後該是恨上她了。那又如何?都說婆媳向來難相處,宋夫人不過是個繼母,私底下也沒少給她這個媳婦下絆子,你不仁我不義,誰也幹淨不了。
真正論起來這府裡的人誰都可以當家做主,唯獨宋夫人沒這個資格,宋一成再怎麼混賬那也是未來的家主,更何況還有個聰明的兒子。
宋夫人是個心狠手辣的女人,哪怕明知道在這個家中讨不到半點好處,她還是嫁進來當了繼室,成功從這對沒什麼腦子的夫妻手中搶走了家業,他們遭受風雨痛苦,而她已經避開紛亂躲到一處與相好過上衣食無憂的好日子,還生了個大胖小子。待宋學進查明當初所發生的一切尋到她時,她已經是一處小鎮上最有錢的富商太太。
想撈宋家的銀子,隻能盼着程璐不是宋家的兒媳,不然宋夫人别想從程璐的手中摳走半塊銀子。
剛走進屋子就聽到孩童稚嫩的聲音響起:“娘什麼時候回來?我都已經背好了,想讓娘誇我。”
程璐脫下大氅,縱使屋子裡的暖意包容,她還是感覺到身體的冰冷刺骨。在外間待了好一會兒喝了杯熱茶這才走進裡間,看到穿着打扮都像個小大人的白嫩漂亮的孩子,坐在床上發呆,這孩子長相像極了他的父親,将來像他父親一樣必然備受女子喜愛,就是與他父親的不着調比起來他顯得太過沉穩了。
程璐在前世是個三十多歲還在為事業打拼的大齡剩女,在大城市闖蕩壓根沒有喘息的機會,停駐不前或被瑣事拖累的時候,後面的人會追上來趕超,而且她奮鬥了那麼多年才成為公司主管,很多人盯着她的這個位置,她不能有半分松懈。相親無數次最後都因為各種各樣的理由談崩了,婚都結不了更别說孩子了。
程璐是真的很喜歡孩子,軟軟糯糯地能軟化人心,所以在她穿來這個世界知道自己有個兒子的時候并不會覺得是個累贅,而是無比的欣喜。
“學進,早飯有好好吃嗎?”
孩子聽到母親溫柔的聲音頓時跳起來,意識到自己的動作過于激動,趕緊站直身體雙手握在一起向程璐行了個禮:“回娘的話,兒子今天把廚房送來的飯菜全吃光了。”
一旁的奶娘幫着小少爺向夫人讨誇贊:“小少爺連最不喜歡的萊菔都吃完了,真是越來越乖了,吃完就急着要來給夫人請安。”
程璐的眼睛裡泛着溫柔的水意,走到床邊将孩子抱在懷裡,笑着說:“我兒真乖,方才母親去和祖母談事了,等了許久嗎?今天你父親給你送去的梅花可瞧見了?”
宋學進搖搖頭,而後一本正經地說:“看到了,但兒子覺得父親此舉不妥,梅花長在梅花樹上為何要折下來?孤零零地一枝看着真可憐。”
程璐摸着兒子的頭發,嘴角噙着笑:“我兒說的是,待你父親回來你好好同他講講道理。過幾天我們回外祖家住一陣子好不好?”
宋學進的眼睛裡綻放出光亮,卻有點擔心:“可是先生要上課,去外祖家落下功課先生會生氣。”
程璐想到那位先生:“不怕,母親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