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識。
像高中兩人鬧掰的那天。
姜以棠試圖從記憶力去搜尋為什麼他會這樣,但一回憶起來,醉酒後太陽穴的刺痛一陣一陣,讓她抓不住關鍵。
好像……
她去相親。
有個什麼鴿子凡。
雲南菜沒吃。
果酒很好喝。
等等——
她去相親?
模模糊糊記起個大概,姜以棠像觸電一樣瞪大眼睛。
細節記不清。
程時北現在氣壓很低。
而她解釋不清楚。
于是在程時北單手開門時,肩上的女人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忽然腰肢一扭從他肩膀上掙脫下去。
下一秒閃到隔壁,指紋開鎖。
程時北反應很快,邁腿直接抓住她手腕。
姜以棠特别大聲地“啊”了一聲,似乎吃痛。
而就趁着程時北握力輕些時,姜以棠直接從襯衫外套中抽出手腕,把門開了個縫隙,并且快速鑽進了門裡。
黑色的防盜門關上,徒留程時北一人站在門外。
手上還拿着姜以棠的襯衫外套,另一邊已經輕飄飄掉到了地上。
他眼中像是有一場風暴在醞釀。
一向情緒自持很少外洩的程時北,此刻幾乎是有些咬牙切齒了。
“姜以棠,開門。”
姜以棠站在門後,心止不住地上下狂跳。
手機在包裡,挂了又響,姜以棠知道程時北還站在門外。
怎麼辦?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姜以棠的眼睛裡忽然浮現出一層水霧。
腦袋裡不清醒地又回憶起了七年前的那個夏天。
程時北站在她面前,冷若冰霜,說出口的話輕蔑諷刺又嘲諷,毫不留情面。
還有那雙,冷漠的、殘酷的眼睛。
他毫不憐惜的動作,無一不透露着他對于自己的失望透頂。
姜以棠想,完蛋了,她又闖禍了。
她要怎麼解釋,又或者還能解釋嗎?
程時北會聽她解釋嗎?
後悔此時像潮水一樣襲來,她腦袋有些暈,整個人像是在一湖寂靜黑色的池水中,被湧上來的水拽着下沉。
程時北站在門外,感覺太陽穴的血管在一下一下跳動着,腫脹地痛。
門内的人還是沒有要開門的舉動。
而他隻是想要一個解釋。
他不願意相信姜以棠真的心裡有鬼,但那種不好的、負面的情緒在心裡滋生,肆意瘋長。
伴随着一直沒停過的鈴聲,手機忽然跳出低電量提醒。
姜以棠有些搖搖晃晃地去卧室拿充電線,卻不小心在路過茶幾的時候被木質的茶幾腿絆了一下。
她還算快地穩住了身體,隻是膝蓋從桌邊擦過,帶倒桌上養的仙人掌,營養土傾盆倒出,身上沾上了不少。
姜以棠愣了幾秒鐘,呆呆用手去撿,又被刺紮了一下,後知後覺收回手。
脫下衣服後,手機終于沒有再響,打開一看發現是沒電關機了。
門外也沒有敲門的動靜。
一切都是死一般的寂靜。
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但姜以棠知道,有些事情發生了。而此刻她隻想要逃避。
其實姜以棠不是一個喜歡逃避的人,她若是像駱駝一樣把頭埋進沙子裡,她會依舊覺得不安。
雖然從高中到現在已經變化了很多,無論是面對别人的騷擾,面對大學時的各種意外狀況,還是幫助别人逃離困境,她已經成長了很多。
但姜以棠覺得,自己面對某些事情時,逃避已經成為了下意識的舉措。
特别是面對程時北。
因為她不知道要怎麼做才是對的,害怕某個選擇再一次把他推遠,所以她會逃避。
仙人掌半個月澆一次水,但好巧不巧,今早姜以棠剛給仙人掌澆了水。
不知道是不是出門太過匆忙,水澆太多,營養土一直是潤濕可以滴水的狀态。弄在身上即使脫了衣服,身上依舊有黏濕異樣的感覺。
姜以棠歎了口氣,拿起衣服認命般進浴室,放水開始洗澡。
浴室裡潮熱的水霧讓姜以棠醉酒後的大腦得到短暫休息,整個人如同墜入一張溫暖的網。
放松後,姜以棠的酒又醒了些。
水從噴頭淋下,她開始想這件事情要怎麼處理。回憶起剛才程時北的表情,她的心被短暫牽動,有種細密的疼痛觸感從心髒蔓延到指尖。
而直到圍上浴巾,關水出來,姜以棠都沒想到應該怎麼辦。
又或者她害怕自己處理不當,造成的後果,所以不自禁把不得不面對這件事的時間往後推。
然而事實是,程時北沒有給她這樣做的餘地。
因為姜以棠剛裹着浴巾出來,正用毛巾擦着頭發的水,就忽然聽到自動門鎖“啪嗒”一聲。
電子女音機械發出響聲:“您好,開鎖成功。”
姜以棠:“……?”
動作頓在原地,所有血液卻在那一瞬間沖向大腦,短暫失去思考能力後,她看到門被緩緩推開。
程時北站在門後,保持着輸密碼的姿勢,那雙深黑色眸子卻不帶任何情緒,不鹹不淡落在姜以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