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件被掃到地上,“嘩啦——”一聲。
程時北吃痛,倒吸一口冷氣,“姜以棠你幹什麼?”
唇齒中帶着啤酒的味道,有些甜澀的小麥發酵味道讓程時北有片刻沉溺般的暈眩。
“這是你教我的,被欺負了要以牙還牙。”
怔了一瞬,想起這是少年時期,他面對被欺負的姜以棠時,告訴她的話。
姜以棠的動作并沒有在報複性地咬回去後停止,反而更加大膽地把他壓在桌上,程時北臉色冷了幾度,拽着她的手腕想把她拉下去,姜以棠幹脆直踩上凳子,用自身的重量去壓住她。
程時北被壓在桌上,姜以棠直接跨坐在他身上。
程時北:“姜以棠,下去,你喝醉了。”
姜以棠搖了搖頭,腦袋裡又回憶起剛才程時北對她說的話,臉上的委屈和憤怒遮不住。
姜以棠:“我下去?我下去了你是不是就不想再見到我了?”
程時北沒說話,這樣的姿勢讓他有些難受。
身體的某個地方像是被點燃,而他找不到疏散的方式。
于是出于先解決眼下困境的考慮,他的聲音沉了幾度,帶上幾分不怒而威,偏偏又有點循循善誘的意味。
程時北:“你先下來,我沒有那個意思。”
偏偏姜以棠現在不饒人。
姜以棠:“不是那個意思,那是什麼意思?”
姜以棠:“程時北,你這人真是好不講道理。”
這一質問的聲音,聽的程時北自己都氣笑了。
他不講道理?
他低沉哼笑一聲,又怕起來的時候傷到姜以棠,于是一隻手護着姜以棠後腰,腰腹發力,想要跟她好好論道論道什麼叫道理,姜以棠就先他一步做出了反應。
她雙手拽着他衣領,又往下摁了摁,跨坐的位置往前坐了半分,讓程時北起不來。
姜以棠:“你自己去真的相親我都沒說你什麼,為什麼我都不是真的相親,你還要這麼兇我?”
讓她想起很多年前兩人惡言相向的那一次。
她讨厭那樣的自己和程時北。
程時北挑了挑眉,抓住了話語裡的關鍵。
他什麼時候相親了?
姜以棠是假相親?
心裡不由地松了,那雙深黑色眸子還是一瞬不動,直勾勾地看着姜以棠。
程時北:“你先起來。”
姜以棠:“不起。”
程時北:“起不起?”
姜以棠:“你讓我起來,我就起來,我不是很沒面子?”
下一秒,程時北蓦地發力,姜以棠還沒反應過來,那張格外好看的臉忽然距離自己隻有幾分的距離,下一秒,她身體騰空,失去支點。
慌亂中,姜以棠下意識拽住程時北的襯衫,就被他壓在了身下。
“姜以棠,”他的聲音又緩又低沉,像是引誘,像是蠱惑,“你這是自找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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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天花闆,歐式簡約吊燈,自動窗簾到點準時拉開,外面的陽光照進來。
姜以棠睜眼,短暫地沒反應過來。
周身的被子和床墊也不是熟悉的感覺,更柔軟,也更舒适。
幾乎是一瞬間,她從床上彈了起來。
不對。
——她衣服呢?!
“醒了?”
一個聲音在門口響起。
程時北穿着浴袍,似乎剛從浴室裡出來,頭發還在向下滴着水,他拿過毛巾胡亂揉了幾下,示意姜以棠把放在床頭的手機給他。
不是?
姜以棠有些呆愣。
姜以棠:“這是……我們這是……”
她試圖從程時北臉上看到絲毫慌亂,但沒有,程時北此時的表情像是早已接受了發生的一切,并且已經消化了全部的情緒。
他表情平靜又溫和,看着姜以棠,眼睛裡甚至帶着笑。
程時北:“是的,你如願了。”
姜以棠:“???”
拽過床頭的衣服,她躲到被子裡飛速穿好打底和褲子,又掀開被子,程時北還站在屋内擦着頭,沒有要離開的舉動。
姜以棠:“你什麼意思?”
程時北:“我還想問你什麼意思呢。”
姜以棠頭一抽一抽地疼,有些許斷片。
分明場景都記得,但是怎麼就不記得是怎麼連上的?
怎麼一會兒程時北在她家,一會兒她在程時北家?
兩人是約好了昨晚要串門嗎?
那串着串着,她又是怎麼到程時北卧室的?
而程時北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靠在門上,雙手環在胸前,簡單幾句解釋了昨晚的狀況。
他說,昨晚姜以棠沖進了他家,并且試圖對他圖謀不軌。
并且他說,姜以棠成功了。
姜以棠:???
這對嗎?
程時北好看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是在回憶昨晚發生的事情,然後他搖了搖頭,似乎很是受傷。
程時北:“解釋就解釋,為什麼非得扒我的衣服呢?”
在程時北講的故事裡,姜以棠似乎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但姜以棠隻記得,自己昨晚上被程時北氣得頭腦不清,喝了酒沖到他家裡,想要咬回去。
但程時北此時一臉笃信和真誠。
很少能在他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姜以棠甚至噎了一瞬。
姜以棠:“……”
她深吸一口氣,試圖努力指出程時北話語中不合理的地方。
姜以棠:“你是說,我,從你,一個一米八幾、雙開門冰箱的人身上——把你的衣服扒了個幹淨?”
程時北神情自然,語氣從容。
像早就想好了說辭。
“我也沒想到,在這方面你一身蠻力。”
“你偷換了概念。”
她抓起枕頭砸過去,布料擦過程時北發梢時被他穩穩接住。
“昨晚明明是你先……”尾音戛然而止,某些支離破碎的畫面突然湧入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