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着他拿個手柄給應知寒,腦袋湊過去指着上面的按鈕,告訴他哪個哪個是幹什麼的。
他們盤坐在地毯上,這麼湊過來時,發絲幾乎掃到應知寒的下巴上。
他的發質很軟,讓人想起早上那隻薩摩耶。
瞿期自顧自地說完了,擡起頭問:“會了吧?”
“……”應知寒沉默兩秒,說,“大概吧。”
“沒事兒,待會兒玩幾分鐘你就會了。”
遊戲劇情是關于越獄的,需要兩個人分工配合,最後逃出監獄。
剛開始每到需要按鍵的時候,應知寒還得低頭掃一眼手柄按鈕,然而幾分鐘之後,他就已經流暢無比。
“可以啊,”瞿期誇贊道,“不愧是學霸,上手就是快。”
應知寒“嗯”了一聲說:“小瞿老師教得好。”
他壓着的嗓音又低又輕,明明沒什麼情緒起伏,但聽着就是很像在捉弄人,和之前吃飯那次的“瞿廚神”,或是爬山時的“大攝影師”一模一樣。
瞿期瞪他一眼,很遺憾,沒看到對方表情有任何端倪。
“看我做什麼,”應知寒目視前方,“你自己說的。”
“教完了,所以現在不用這麼叫了。”瞿期氣急敗壞。
他們倆是第一次一起玩雙人遊戲,卻玩得意外順暢,幾乎沒卡關過,一路暢通無阻。每過一個難些的大關卡,瞿期就會伸出手,跟應知寒輕輕地擊一下掌。
等到時間差不多,他估摸着童樂宜也快醒了,保存進度之後正要起身,就聽身後響起的聲音說:“你們兩個人真的很默契。”
“童哥你醒了?”瞿期轉過身說,“是我們把你吵醒了?”
“沒有。”童樂宜說,“你們開得很小聲,我站在這裡都聽不清你們的聲音,就是單純睡醒了而已。”
“那就好。”
等到遊戲機關好,三個人就收拾一下,準備出去吃晚飯。
傍晚的溫度更冷了,以瞿期對天氣不太敏銳的預感來看,明天多半要下雪。
于是他們速戰速決,吃完紛紛決定直接回家來窩着。
童樂宜問他們還打不打遊戲,瞿期擺了擺手說:“晚上繼續做作業,放松和放縱還是有區别的。”
這棟房子的暖氣有點問題,即便開着也不算特别暖和,童樂宜翻出高三時用的兩個小桌,一人給了他們一個,這樣可以在支在床上寫作業,不至于太冷。
從晚飯回來後,瞿期幾乎就沒出過卧室,他洗漱完,把這周剩下的作業都做了,拿起手機一看,才發現已經過十二點了。
他正準備睡覺,微信卻忽然彈了一條消息,是應知寒發來的。
-Y:睡沒?
-醒醒好吧:正準備,怎麼了?
這條消息發過去兩分多鐘,卻沒等到什麼回複,很像把人遛一下就跑了。
瞿期索性披了個外套出去,穿過客廳,敲響了應知寒的卧室門。
裡面傳來沙沙的聲音,門被擰開,應知寒捏着手機的手垂在腿側,屏幕亮着,還停留在對話框的頁面。
瞿期一邊進去,一邊問:“大半夜的不睡覺,有什麼事兒?”
應知寒把手機熄屏,看起來像是不知道怎麼說,又像是知道怎麼說,但不知道怎麼開口。
瞿期說:“你這人真是,三番兩次說,讓我有話直說,怎麼輪到你自己,反而拐彎抹角支支吾吾的了?”
應知寒往窗台走了幾步,倚靠着牆,垂眼斟酌了片刻說:“我明天……今天一早,可能要先回去。”
瞿期愣了一下說:“為什麼?不是跟家裡人說好了嗎?還是有什麼别的急事麼?”
“是說好了,所以老太太打算弄很多菜,”應知寒短促地蹙了蹙眉心說,“然後送到你家。”
“啊?”瞿期更不理解了,他又問了一遍,“為什麼?”
“……因為冬至。”
老年人在很多事上确實有些執念,比如某些節氣一定要吃什麼,某些日子一定要說什麼,這樣來年才會順遂,家庭才會圓滿。
“我懂了,”瞿期說,“所以你想直接回外婆家吃,免得她送是吧。”
沒給人回答的機會,他就拿出手機說:“很急麼?我可以看看能不能幫你改簽,就是不知道還有沒有票。”
“你先看看有哪些時間吧。”應知寒說。
瞿期拿出手機,點開了要改簽的日期,卻發現一早的票很多都沒了。按照他以往坐高鐵的經驗來看,不同平台的餘票狀态不同。
于是他換了個軟件登錄,搜了一下果然還有幾張,就把手機遞過去說:“你重新再輸一下身份證号,然後我在這個平台幫你買,買完再退之前那張。”
應知寒接過手機,輸了證件号又遞回去,卻看到對方看完屏幕之後頓了一下,他說:“又沒票了?”
瞿期擡頭看了他一眼,卡了一下殼說:“有,正在付款。”
他付完把車次信息截圖發給應知寒,又把另一張退了,這才輕呼一口氣說:“現在能放心了吧?”
“嗯。”
“那沒别的事我就先回去睡了?”
應知寒點了一下頭:“晚安。”
回到房間之後,瞿期靠在門背後,他點開手機相冊,往前劃了一張圖片。
這同樣也是剛才截圖的,在他卡殼的那會兒。
截圖上是應知寒剛輸好的身份證号,他盯着上面代表生日的号段看了三遍,意識到自己的的确确沒看錯。
上面寫着:1222。
也就是已經過了十二點的今天。
今天不但是冬至,還是應知寒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