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站口熙熙攘攘,往來的人群頂着風雪匆匆離開,偶爾側目看他們一眼。
透明殼裡的蛋糕保存得十分完好,一趟高鐵下來,就連一點奶油都沒蹭到邊上。
應知寒啞然了很久,才伸手接過盒子,開口時難得有些茫然:“你怎麼……”
“因為我會掐指一算。”瞿期拿着暖手袋,揣了一隻手進去,另一隻手拍拍他的肩說,“走了走了,我快凍死了,晚飯也沒吃多少,現在整個人就是饑寒交迫的狀态。”
應知寒轉身往路口走,随口問道:“想吃什麼?”
瞿期又像上次那樣問了一句:“我想吃什麼就能有什麼嗎?”
“這次不一定。”
“為什麼?!”
“回去你就知道了。”應知寒說。
瞿期并不知道這話什麼意思,回去了豈不是就買不到了麼?他雖然這麼想着,卻還是和應知寒一起坐上了車。
他們返程是打的車,這個車型偏小,後排空間不算太寬敞。兩個身高腿長的男生往裡一坐,就顯出一種局促來。
瞿期本想讓應知寒把蛋糕放到座位上,轉頭一看,卻看對方拎着盒子上綁的絲帶,虛虛擱在膝蓋上,另一隻手還在旁邊扶着盒子,整個人都透着一種珍視的意味。
于是他到嘴邊的話莫名咽了下去,過了幾秒問:“你……怎麼會想到要來接我?”
應知寒的目光從蛋糕上擡起來,落到他的臉上,片刻後又轉回去,說:“你覺得是因為什麼?”
“因為咱們是好朋友,”瞿期回答完,也不問一句“對嗎”,而是自顧自輕輕哼了兩句歌,“……今天小夥伴,明天的好朋友——嘿好朋友!”
這句詞是小時候耳熟能詳的《大風車》,他的音色甚至也很适合唱這種歌。
聽着這句歌詞,應知寒卻幾乎下意識地蹙了一下眉,短促得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
他們到了巷口下車回家,開門進屋時,瞿期似乎聞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他嗅了兩下說:“我怎麼聞到一股味道。”
“什麼味道?”應知寒問。
“不知道,很香,聞得我有點兒餓了,像是廚房傳出來的。”
“那你去廚房看看。”
瞿期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但又覺得他的表情好像的确不知情,于是趿拉着拖鞋走進了廚房。
他拍開燈洗了個手,順便把蛋糕放進冰箱,緊接着叉着腰環視一圈,最後彎腰看了一眼保溫櫃,看到裡面似乎有碗碟什麼的。
瞿期打開櫃門,那些香味瞬間充斥着他的鼻腔,他驚道:“這裡面怎麼這麼多好吃的,哪兒來的?”
應知寒洗完手,平靜道:“不知道,可能是黃阿姨來做的吧。”
“少來,”瞿期彎眼拆台,“每年冬至黃阿姨從來都是回去過的,大晚上或者第二天才回來,哪來的時間給我做飯?快點,老實交代。”
應知寒眼底這才露出點很淺的笑,他說:“老太太那帶過來的。”
邱老太太的意思是,既然他們不在家,但今天是冬至,又是應知寒的生日,那就索性做點吃的、煲點湯給他們送過來,這樣他們晚上回來也能喝湯暖暖身子。
但兩邊來回太遠,應知寒怕老太太折騰,隻能提前一點回來,自己從那邊帶過來。
“啊……”瞿期了然地點點頭,“我還以為你要在你外婆那邊吃完才回來呢。”
他們把東西從保溫櫃拿出來,所有菜都還冒着熱氣,甚至有點燙手。
應知寒給他打了碗湯,湯是熬的藥膳,裡面有幾味常見藥材,喝起來有淡淡的中藥味,但很鮮甜。
瞿期四肢的血液漸漸活泛起來,連胃口也好了點,還吃了不少别的菜,最後礙于待會兒還要吃蛋糕,才依依不舍地放下了筷子。
他吃完往椅子背後一靠,感歎道:“你和你外婆的手藝真的不分伯仲,這就是遺傳的力量嗎,不像我,我隻會炸廚房。”
應知寒說:“你做過飯?”
“試過幾次,”瞿期說,“但是無一例外,不管什麼東西放進鍋裡,沒多久就會燒起來,噼裡啪啦的,别人過年放炮買煙花,我直接進廚房就能造出來。”
大概是畫面太過美麗,應知寒沒忍住笑了一聲說:“國家軍事基地需要你。”
“去你的。”瞿期說。
吃完飯收拾了碗筷,瞿期就把蛋糕從冰箱拿出來,由于稍微冷藏了一會兒,絲帶上摸着冰冰涼涼的。
他拎着蛋糕問:“你想在哪許願?”
“都行,”應知寒說,“看你。”
瞿期失笑:“你生日看我幹什麼,又不是我許願。”
“那就樓上吧。”
“行。”
瞿期把樓下的燈關了,打開了樓梯的小燈,因為有一顆燈有點接觸不靈,照亮的面積就比原先小了一片,走起來莫名讓人覺得很安靜。
應知寒跟在他身後,除了沙沙的腳步聲之外,偶爾能感受到極輕的呼吸聲。
瞿期走到應知寒的卧室門口,偏了偏頭說:“開門。”
“沒鎖。”
“哦。”
瞿期把門擰開,拍亮了房間的燈,一秒後又下意識關上了。
應知寒:“?”
“诶不對,”瞿期又把燈打開,“我想着要許願來着,就先把燈關了,還是等點好蠟燭再關吧。”
他把蛋糕放在書桌上,問:“你自己拆還是我幫你拆?”
應知寒看了他兩秒,說:“你拆吧。”
“行吧,誰讓你今天是壽星呢。”
瞿期拆了絲帶和外殼,又把另一個袋子裡的蛋糕盤什麼的拿出來,最後在蛋糕上插了一個1和一個8。
“好了!”他拍拍手,拿起旁邊的生日帽,“最後把這個戴上,你就可以開始許願了。”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個帽子時,應知寒似乎掙紮了一秒,他說:“還要戴這個麼?”
“當然了,不然你許願的時候人家怎麼知道誰是壽星。”
瞿期微妙地思考了一秒,說:“你該不會……嫌這個太可愛,所以不好意思戴吧?”
“……”應知寒硬邦邦說,“沒有。”
他這個反應更加證實猜測,瞿期那點兒玩心忽然起來了,他拿着帽子就往應知寒頭上放:“那你戴給我看看,别動,我幫你扣上。”
應知寒繃着臉歎了一聲,最後還是由着他的手在自己頭上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