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時代,和平的時光說不上短暫,戰亂的日子也稱不上長久。
林非焰回到西禾星沒幾天,智腦中播報的新聞就不再是前線的戰況,而是第四份和平協定的簽訂。
這天早晨,林非魚剛出門沒多久,一個快遞送到了林氏主宅。
“咚咚。”
智能運輸機敲了兩下玻璃花房的窗戶,就安靜的浮在窗外等待林非焰發現他,像個彬彬有禮的紳士。
肆意生長的花叢間,林非焰正悠閑的對着幾朵素淨白花寫生。
畫架前,他揮動畫筆的架勢娴熟潇灑,姿态輕松寫意,仿佛在編寫一支優雅曼妙的舞蹈。若是隻看動作,旁人定要誤會他是什麼名家大師。
但實際上,林非焰的畫技不能說是精湛絕倫,隻能說是完全業餘。
他一邊行雲流水的在紙上胡亂塗抹,一邊示意度塵:“去,看看是什麼東西。”
“是,先生。”
度塵穿過花房的磚石小道,打開窗簽收了快遞。
那是個長約半米的條狀包裹,填寫寄件人的地方一片空白,收件人寫了林非焰的名字。
度塵謹慎地用随身攜帶的專用儀器掃描了包裹,确認沒有危險才拆開。
入手是厚重的紙張觸感,度塵還能聞到上面新鮮的顔料味道,似乎它的作者不久前才在上面落下最後一筆。
這是一個仿古式卷軸。
“應該是一副字畫,先生。”
這個卷軸以一種特殊的方式上了鎖,度塵沒法在不對它造成破壞的情況下打開它。
林非焰丢開畫筆,起身接過卷軸,一振手,“嘩”的一聲,半人高的畫卷如絲綢般順滑地鋪展開來。
“哇哦。”
林非焰無感情地驚歎一聲。
隻見畫布上一片空白,随後緩緩浮現出林非焰的模樣——打瞌睡的他、吃零食的他、散步的他……坐在地上畫畫的他。
十幾張栩栩如生的畫像來回切換,無一例外全是林非焰。
度塵臉色一沉,倏然扭頭望向窗外,眼神銳利得像發現獵物時的鷹隼:“又來了。”
林非焰知道他在說什麼,是窺視感。
自從幾天前他出了趟門開始,度塵就嚴肅的向他報告了這件事:有人在暗中窺視他。
林非焰對視線并不敏感,所以沒發現什麼不對勁,但考慮到度塵不可能會在這件事上說謊,所以他姑且提起了一些警惕心。
而現在,他收到了明确的證據。
還真是明目張膽,他想。
這個人跟蹤他,畫下他的模樣,現在還要把畫寄給他躲在暗處觀察他的反應——光是想到這一點,林非焰就有點生理性的不适了。
“至少他畫得還挺傳神的,不是嗎?”
林非焰欣賞着畫中的自己,下一秒卻親自點了把火,将卷軸燒了個幹淨。
“先生,需要我……”
度塵周身萦繞着肅殺的氣息,他早就想去把人揪出來了,卻因林非焰遲遲不對他下令而無法付諸行動。
注視着最後一粒火星消失在空氣中,林非焰搖了搖頭:“暫時不用。”
他前兩天就派人去調查了這件事,直到現在都一無所獲,可見此人行事之缜密。
也許對方是忌憚度塵才一直沒對他動手,在這時把度塵派離身邊反而不是明智之舉,除非他能确保自己身處完全安全的環境。
或者——他也可以略施小計,請君入甕。
林非焰拍了拍手:“走,去商業街逛逛吧。”
度塵跟着他離開玻璃花房,被林非焰忘在腦後的畫架屹立于花叢中,如同原野中孤獨的守望者。
趁林非焰沒注意到這邊,度塵快步上前揭下那張畫,細緻妥帖地收了起來。
今天不是節假日,商業街人流量不大,林非焰讓度塵換上在奧非勒星的那套裝備,不遠不近地跟在他後面。
形态各異的飛行器在樓宇間穿梭,圍繞着中心的高大時鐘塔,錯落有緻的建築流溢着晶石般炫目的光彩。
林非焰從商販手中接過最新口味的三球冰激淩,漫步過露天酒吧,向廣場的景觀噴泉走去。
“留步,林非焰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