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大殿之上。
旬元豐的手掌反複磨搓着椅座的扶手,眉間的溝壑足以夾死一隻靈蟲:“金統領失蹤了?”
“是的,遺迹關閉前一天金統領突然失蹤,我們找了一天一夜都不見人影,于是立刻返回禀報。”青木匆忙返回帝都,還未卸甲便前來回報。
“什麼?我兒失蹤了?!”列位在群臣中的一位身着紅袍的濃眉老人失聲喝出。
他直沖到大殿中央,此人眉眼之間與那金葉頗為相似,正是金葉之父,金秋。
“金族長莫要激動,金統領實力非凡,應當無性命之憂。”
旬元豐見他神色驚慌不定,想來他是擔心金葉安危,急忙安撫。
但此話似乎并不奏效,金秋眉宇之間的不安絲毫不減,面色陰晴不定。
“報!芸晚國通傳使請求觐見。”
“可是金統領有消息了?快傳!”
來人是一位着軍裝的武将,穿着打扮頗有邊塞風情,此人乃是三王爺手下親信,年城安。
他低沉的嗓音渾厚深重,拱手而立:“參見盟主。”
“不必拘禮。此次芸晚國遺迹之事得以順利解決,也是我盟幸事。隻是金統領…”
“屬下此次前來正是要彙報此事。”
“請說。”
“我們在遺迹中遭遇魔族襲擊。且此魔族人是利用我們新布設的遺迹靈陣圍困宗門中人,我們懷疑…有人族奸細。”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
然而旬元豐陷入思索。近兩年來邊境屢屢遭到魔族來犯,若說沒有人族裡應外合,他定然是不相信的。看來形勢嚴峻已經不容小觑。
這時葉秋卻打斷了他的思考。
他猛然沖到青木跟前,顫抖的指着他的臉,朝着旬元豐斬釘截鐵的道:“定是此人!我兒與他同行,我兒至今生死未蔔,他卻安然無恙。這人族奸細定和他脫不了幹系!”
旬元豐聽聞也是眉頭一皺。細細想來不是完全沒有道理。況且金氏家族源遠流長,此事确實要給他家族一個交代,就要發落先控制住青木,再細細調查。
年城安忽然發話:“據我們了解,此次魔族是利用一片玉龍松林設置靈陣,但布置玉龍松林之時,青木并不在場。”
“那當時有何人在場?”
“金統領和他的屬下。”
旬元豐一時竟被噎住:“這…”
“簡直是賊喊捉賊。為何所有人都在場,唯獨他這個副統領不在場。自然是為了撇清關系,說不定早就和其他士兵聯合。盟主,此人絕不可放過。”
“青木,你當時為何不在場?”
青木從頭至尾都未出聲反駁,隻是拱手回道:“是金統領讓我在一旁看護衆位宗門子弟,靈活應變。”
葉秋聽後立馬憤恨接話:“簡直是巧舌如簧。那為何偏偏留你一人。陛下,事情已經很明顯,此人必是魔族奸細,留不得。”
旬鸢靜靜地看着眼前的一場大戲,眼睛卻暗暗的盯着金秋。
早在半個月前他便收到系統提示。
【叮咚,主線任務進度更新——查清盟主旬元豐前世去世真相,改變旬元豐結局。進度(50/100)。】
而根據青木的彙報,他收到提示的這一天,不是遺迹關閉的那天,而正是金葉失蹤的那天。
此前金秋的慌亂和如今的極力嫁禍都在不斷的驗證旬鸢的推斷。他這是怕青木察覺什麼抖落出來,急着殺人滅口。
終于,旬鸢擡起頭,換上一張爛漫笑臉:“金族長。”
“旬鸢殿下。”
似是沒有想到在朝堂上一向心不在焉的小殿下會突然叫他,他竟下意識的回話。
“金爺爺不必太過擔心啦。既然金葉統領與魔族無關,那被抓走定是想以他脅迫于金氏家族。所以至少現在應該性命無憂,不如等魔族自己找上門來,我們再一同打算。”
此話一出,群臣附和之聲溢散開來…
“對呀!金統領領命出征,身無長物,若跟此事無關,抓他回去定是要跟金氏勒索!”
“是呀,有道理呀!不然為何偏偏要抓他。肯定是有利用價值。”
…
金秋見這朝堂上風向突變,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一時間竟然沒了說辭。
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小娃娃的無心之言竟然說戳中他的弊處。
如此一來,若是此事沒有後續,反倒令人生疑。
他自是沒想到水到渠成事情居然都能搞砸,如今卻不得不以紙包火。
青木則頗有深意的看向旬鸢。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殿下看着天真爛漫,但卻令他感覺和蘇軒一樣捉摸不透。
他尤記得當初金葉統領獨自前往芸晚國就是他出聲舉薦自己同行,此時又如此一針見血。
旬元豐本是兩難,他看得出那芸晚國的使者顯然是有意保護青木,因此他也相信他是無辜的。
但是礙于金家的權勢剛剛卻有些束手束腳,好在旬鸢及時出現解圍,也算是穩住了金秋。
此時的旬元豐滿心的欣慰,語氣更為溫柔:“鸢兒說得有理,金族長,此事還需從長計議,但是目前金統領應當是無礙,你且放寬心。”
此時風向已變,他也不好再揪着不放,以免露出馬腳,因此隻得先行稱是,回去再想辦法。
議事結束,群臣散去,獨旬鸢留在這大殿上。
對于他來說,此事雖然暫緩,但卻一刻都沒有覺得輕松。
從前不知道自己的敵人,如今得知前世害死爺爺的可能是金氏家族這樣的龐然大物,他始料未及。
金氏盤踞帝都數百年,根深蒂固,基業甚大,連爺爺都要忌憚三分,卻沒想到成為了魔族的爪牙,可見魔族勢力滲透至深。
如今他們暗鬥不成,怕是很快要轉到明面上。
前世他們害死爺爺尚且在近百年之後,如今怕是要提早出手,他必須早做打算。
旬鸢在朝中仍需藏拙,但元旭卻一刻不能松懈。
“琴刹”兇名如今早已響徹整個帝都傭兵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