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特魯聽令，扛起黑斧就奔了出去。

房内混亂一片，耳邊嘈雜不堪，蘭堤楓看着眼前晃來晃去的人影，目光逐漸黯淡，人影模糊成黃光，直至消失不見……

“殿下！”

“殿下，您醒醒……”

“殿下……”

——

“哈！哈！嗯！”一聲一聲的喘氣聲撕開夜幕，幽靜的小巷口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越行越近，一道纖細的影子踉跄沖出，身後一道淩厲的寒光猶如惡鬼索命，緊追不舍！

沐玉覺察到危險來臨，當即偏頭一避，翻身攀上不遠處的房檐，忍痛運功擡手一揮，掀起一片瓦片直襲身後。

“咻咻咻——”瓦片襲來，勁力不足，被追來的胡特魯不費吹灰之力盡數砍落。

胡特魯收斧正欲嘲諷此乃雕蟲小技，不料擡頭一瞧，對面早已不見人影。

“糟了！”一拍腦門才知中了對方的計，趕緊拔腿去追。

“噗嗤！”血色在小巷中蔓延，越傳越遠，沐玉虛弱地靠在牆上，口中的血腥味讓她幾乎暈厥。

不行，絕不能被抓回去，那人定是不會放過她，回去隻有死路一條！

沐玉顫抖着雙腿朝巷口另一頭走去，唇瓣一抿，猛然噴出一口血盡數灑在巷口處，月光下血迹甚為顯眼，她擡腳踩在血沫上，一步一步往前留下一條醒目的足迹，待鞋底再無血迹時，才往相反的方向狂奔而逃！

靛藍色的衣袂随着夜風消失在巷子盡頭，下一瞬，一道健碩的黑影出現在巷中，緊随着地上的血迹急奔而去。

夜色漸深，已至夜半三更時，城中靜幽幽一片，隻有偶爾傳來的幾道打更聲，各大商鋪早已關門，隻有街角的一間藥鋪有些不尋常，隻見那門前的幌子無風自動，檐上閃過一道黑影轉瞬不見了。

藥鋪内傳來細細簌簌的聲響，似是出現了耗子，聲響越來越大，逐漸顯現一道纖細的人影，步伐踉跄，正是逃亡已久的沐玉。

此時，她正翻牆倒櫃，幾乎将鋪内的藥櫃翻了個遍，終于找到了幾味治傷的草藥，來不及熬煮就塞進口中幹嚼。

這草藥有化瘀止痛的功效，在山間極為常見，雖然熬煮效果更佳，但她已經等不及了，再不疏通阻塞的經脈，隻怕不多時就會爆體而亡，幸好在清妙峰時，每日同師姐巡山認識了些藥草，習得不少藥理，不然，眼下隻有死路一條了。

苦澀的藥草味在口中蔓延，沐玉的神情也逐漸被陰霾籠罩，低低的抽泣聲在藥鋪中蕩開，像是山間受傷的小鹿在低吟，“師父、阿桃師姐你們在哪裡，小玉身上好痛，好想早些見到你們……”

——

晨鳴破曉，城中開始燃起炊煙，大街小巷陸陸續續傳來人聲，叽叽咋咋頗為熱鬧。

“吱嘎”一聲，街角藥鋪的店門忽然被打開，走出來一個身姿纖細的男子，容貌平平，隻是那雙眼睛極為透亮又無害，好似一對琉璃珠子，身上靛藍色的錦袍過于寬大，像是孩童穿了自家長輩的衣服出來瞎玩。

沐玉低頭瞧見身上的衣裳，不禁皺起了眉，這衣裳實在是太過顯眼，以防萬一還是換了好，雙目四顧一番，瞧見不遠處有家成衣店，眼中一亮，快步走了過去。

城南南衙門口一早就大排長龍，皆是聞聲前來參軍的男子，人數之多，一直排到了城北，人聲嘈雜，夾雜着不少哀怨聲。

“怎麼突然要征兵，可是要起戰事了？”隊伍中，一書生打扮的人神情惶亂突然出聲。

身後一灰衣男子苦着臉歎了聲氣，“據說是烏丸再次來犯，淩大将軍特向陛下請命出兵，這征兵一事也是他的主意，說是為了鍛煉我們大梁男子的體魄！”

一長得賊眉鼠眼的矮子搶道：“征什麼兵，這就是想讓咱們去送命，誰不知他淩大将軍的名号，那可是讓人聞風喪膽的冷面魔刹！有多少人死在他的陌刀之下，若是跟他前去漠北，哪還有命回啊！”

有人點頭，“是啊，那烏丸人各個人高馬大，兇神惡煞，我們去了可不是去送死嘛！”

一肥肚漢子斜着眼，神情頗為不屑：“我看呐，那淩越之是想将咱們當先鋒，當炮灰前去送死的！待那些烏丸人殺得精疲力竭，他們淩霄軍好在後頭撿現成的！”

有人竟吓得哭出了聲：“哎呀，我這上有老，下有小的，這不是要我的命嘛！”

“可不去就是殺頭重罪啊，幸好皇帝陛下仁慈，令每名參兵者可以免去三年賦稅，還好有陛下體恤我等，不然，我們可怎麼活呀！”

一人半信半疑，“當真如此？”

此言一出，立馬有人接道：“告示上寫得清清楚楚！”

一男子當即朝皇城方向跪拜，神情激動，“多謝陛下體恤我們這些可憐的老百姓啊，陛下萬歲，萬萬歲！”

“陛下萬歲，萬萬歲！”

……

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忽然闖進來一群格格不入的江湖人，各個左顧右盼，神情焦急，不知在尋何物？